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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 警营之旅系列四：半个烤红薯
作者：未知来源：网络收集时间：2011-10-9 11:52:3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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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吃到烤红薯，总会想起十几年前那次艰辛的抓捕，想起那相对而视的泪眼。
没有专车，没有手机，天，下着蒙蒙细雨，朱队长，大个李和我三个人，坐公交车从海拔1000多米的雪峰山上经过，山顶上已结着薄冰。大冷天，司机一路上开得汗水淋淋，乘客也坐得战战兢兢，好不容易赶到目的地，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更为恼火的是，我们要抓捕的那名女犯罪嫌疑人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逃离了原来的藏身之所。据知情人透露，她已经到雪峰山的另一面她姐姐家，准备第二天去广东打工了。
这是一个偏远的乡村，没有电话，也没有汽车，更没有餐馆。在一个老乡家胡乱地吃了点晚饭，三双眼睛愁眉相对。我们这次抓捕的女犯罪嫌疑人是一个凶残的女人，因为一点小小的口角，杀死了邻居家的男女主人后，不足半岁的婴儿也被她砍断了脖子，案发落网后，在审讯时又跳窗逃跑。
此时，如果我们要翻过雪峰山前往追捕，早没了班车，即使有了车子，漆黑的晚上，如此陡峭险峻的山路，谁敢夜闯？如果不去，逃犯跑到了广东，追捕难度会更大，且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流窜社会将祸患无穷，我们也无颜面对受害者的亲属和翘首以待的百姓。
朱队接连抽了两根“白沙烟”后，将烟蒂往地上重重地一甩，挥手道：“走路也得去!”
"走小路也有30多公里，你，能行吗？"大个李看了我一眼：“如果吃不消，我和朱队走路，你明天坐车回家吧。”
“不！因为抓女犯才安排我来的，不能临阵‘脱逃’，我保证不拖后腿。”那时我年轻，30多公里山路我能够对付：“不过我们能知道怎么走吗？”
“路程熟悉，一年前我和大个李走过一回。”朱队长说。
老乡虽然不知道我们这么晚一定要步行到山那边有什么重要事情，但还是很热心地把家里剩下的三个烤红薯硬塞进了我的挎包：“乡里人家，没什么好吃的。那么远的山路，路上没有人家，半路上充个饥吧。”推让了几个来回，还是收下了老乡的一片好意。
大个李用编织袋背着一幅脚镣走在最前面，三个人规定每人轮流讲一个笑话，起先大家有说有笑，走得还轻松，可走过十余公里后，笑话也没力气讲了，腿开始沉重，肚子里吃的那点东西被消化后，胃开始“咕咕噜噜”地提出抗议。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上一会，汗湿的衣服又冰凉冰凉地粘在身上，只有此时此刻，我才深刻体会到“饥寒交迫”这个成语的真正涵义。
肠胃每“咕噜”一声，我的脑海中便会浮现背包里的那三个烤红薯的模样，我百分之百地相信大个李和朱队长的眼睛也好几次瞄着我的口袋了。但是，谁都知道，这一路上就这点干粮，而我们的路程才走了三分之一。
“把红薯拿出来吃了吧，不解决温饱问题腿不听使唤了。”估摸着走过一半的路程，还是大个李先开了口，这个1米80的汉子，还背着一幅沉重的脚镣，不经饿啊！
我把最大的红薯给了大个李，又把中等大的给了朱队长，最后才掏出了那小个红薯。看着这个冰凉的烤红薯，若在平常，我看都不会看一眼，而此时此刻，比山珍海味更诱人啊。抬头一看，大个李手头的红薯已经三下五除二没有了，他的眼睛正盯着我手头那小个子的红薯呢！见我抬头，不好意思地连忙转过身去。
我把红薯一掰两半，递了一半给大个李。
“不，你自己吃，我吃过了。”
“没事，我不喜欢吃红薯，半个就够了。”
大个李终于经受不住“诱惑”，腼腆地伸过手来。
“且慢，要吃这半个红薯，得答应一个条件。”不等大个李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朱队长已经接过了那半个红薯：“你用普通话将‘可口可乐’四个字准确地说出来，这红薯就归你了。”
“这红薯可是我侄女孝敬大个李叔叔的，你不要妒嫉吗！”大个李伸手过来抢，朱队不给。
我在一边乐得直不起腰内，这大个李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带劲，一口本地方言。他是新化人，拚音“k”开头的文字都会读成“h”，常常把“可口可乐”读成“火好火乐”，惹得大家乐不可支，他自己也尽量避免读这四个字，平常以"饮料"两个字代替之，战友们开玩笑为难他的时候，这是最厉害的一招。
为了这饱腹的半个红薯，大个李硬着头皮读这四个字，却怎么读也是“火好火乐”，直读到第四遍，终于将第一个字读准确了，变成了“可好火乐”。
“算了吧，朱队，已经不容易了。”我捂着肚子给大个李求情。
“不行，平常要他学普通话他不肯学，到外面出差的时候老出笑话，这个时候不罚他，更待何时？”朱队还是不依不挠。大个李趁朱队和我说话之机背后“偷袭”，不料朱队一个机灵转身躲闪，半个红薯掉在了地上。大个子立即弯腰捡起那半个红薯，也不顾那沾在上面的泥土，一口塞进了嘴里。
朱队握着大个李的手，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微弱的手电光下，我看到朱队眼里露出的晶莹。
一股酸涩从我的心中涌起，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目。
在万家团圆的夜晚，在百姓温馨甜美的睡梦里，有谁能够知道，这夜半山巅上走着三个饥寒交迫的警察，有谁会知道那沾着泥土的半个红薯的故事呢？
“你们干什么啊？这又不是第一次！”大个李背起脚镣：“快走吧！别婆婆妈妈了！再晚，人跑了，那才划不来。”
一路上，彼此间的话很少了。凌晨四点半赶到目的地，三个人已是疲惫不堪。但当用手铐将凶手从被窝里铐住的时候，仿佛我们根本没有走过那30余公里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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