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
加入收藏
当前位置: -> 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
作者：未知来源：网络收集时间：2011-10-9 11:54:34阅读：
字号：小|大
妈，又不能陪您吃年夜饭了
妈，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农历大年三十了，再过一刻钟，儿子就要动身去工地了。现在是早上六点多钟，您还没有起床，站在你卧室的门前，默默和您道别，我真的很难受。
妈，您别怪儿子，今年又不能陪您吃年夜饭了。参加工作已经24年了，24年里，我就没有在家过一个除夕；24年里，我就没有陪您吃过一个年夜饭。年轻的时候，帮年龄大的同志值班，好让他们带着子女开心过春节；做了老同志以后，又忙着代年轻人值班，好让他们赶回家中和父母团圆。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希望能和您一起过一个除夕夜。父亲去世以后，想回老家陪您吃一顿年夜饭的愿望更强烈了，并且也不知多少次下决心对自己说：明年春节一定回老家和您一起过。但每年春节最终还是在单位里守着，为此，我不止一次责怪过自己。
今年是我到基层任职的第一年，知道春节不可能回去和您一起过年了，为了却自己这么多年的愿望，我提前一周和爱人、孩子一道赶回老家，把您从老家接过来。记得去接您的那天早晨，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泛滥，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已经跑到最高限速了，我还是觉得很慢。车子到家后，我高兴得就象个孩子，简直有些手舞足蹈。站在自家的老屋里，我一件件为您换上刚给您买的新保暖衣、新裤子、新棉袄，然后给您戴上新的羊毛帽子，当我跪下来给您换鞋子时，我发现您的双腿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就在那一刻，泪水竟然从我眼中涌出来，我再一次强烈感觉到您真的很老了。
把您接到家中，我就开始忙着办理年货，您的穿戴由爱人和孩子上街去选购，吃的菜则是我自己亲自到菜市里购买的，我知道您喜欢吃鱼，所以除了买了新鲜的鲫鱼和鲤鱼外，还买了几斤加工好的鱼排，和一大碗鱼丸子；我还知道74岁的您，已经没有几颗牙齿了，所以就尽量买一些您老人家能吃动的蔬菜，象西红柿、山药、笋瓜、胡萝卜。
将菜买回家中，我开始考虑怎么为您做一些可口的美味了：鱼要清炖，因为您喜欢喝鱼汤。如果鱼汤喝不完，还能做成您喜爱的鱼冻；老鸡和排骨一定要慢煨，煨烂了您才能咬得动；滑牛肉的时候一定要勾芡，这样才会又嫩又香。
我就这么盘算着如何尽一次做儿子的孝心，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腊月二十八，知道有两个工地因为雨雪耽误，职工为了抢工期不能回家过年的消息后，儿子忧虑了，儿子矛盾了，一边是已经年迈的您，一边是长年累月在工地上辛勤劳动的职工，他们也有和您一样高龄的父母，也有和您孙女一样大的孩子啊。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到工地上去，到工地和那二十多个职工一起吃年夜饭。妈啊，不是你的儿子有多高尚，只因您的儿子有一颗肉做的心，我放心不下那些职工的安全，如果节日里他们因为思家有个什么闪失，我就对不起他们的父母，对不起他们的孩子啊。妈，今年我又不能陪您一起吃年夜饭了，您不要怪儿子，昨天晚上儿子和您说要下工地时，您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儿子知道您在想什么。妈啊，自古忠孝两难全，儿子不孝，就让你的媳妇和孙女儿在这个春节代替儿子，多向您尽一份孝心吧，明年的除夕，儿子一定要陪您吃个年夜饭。
2007、2、16于养心斋
带着母亲下饭店
从外面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爱人和孩子在岳父母家还没回来，家中就母亲一个人在看电视，两个人的饭实在不好做，我也实在不想做饭了，就决定带母亲去下一次饭店。
关上电视，先拿出梳子，帮助母亲梳梳已经雪白的头发，然后接着给母戴帽子，穿上棉袄，换好鞋子，就搀扶着母亲走出家门，一步一个台阶的下到楼下，走出挂着灯笼、飘着彩旗的居民小区。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已经开始迷离的彩虹灯，把整座大街装扮得五光十色。我拉着母亲的右手，慢慢走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我一边叮嘱母亲小心看路，一边给她介绍路旁那些高耸的大楼，林立的树木，各式各样的路灯。看着母亲脸上的微笑，看着母亲已经有些不太灵便的脚步，我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酸楚。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成人，一直到我成家有了孩子，她还念念不忘对我放心不下，为了不让我为她花钱，连自来水都舍不得装，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更是不让大哥对我说。而我这个做儿子的，又有多少时间把她放在心坎上，又什么时候细细想过：母亲的身体怎么样？母亲的腿脚还方便吗？母亲的生活还能自理吗？我自己一直鄙视那些不孝的人，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不孝的儿子呢。
携着母亲进了一个干净的饭店，选了一个安静的桌子，我把母亲安顿下来，然后去给母亲选菜。在眼花缭乱的菜柜前看了半天，我也只给母亲要了一份西红柿炒鸡蛋、一份肉末炖豆腐，一份香菜干子、一份包子和两碗稀饭。时间并不长，饭菜就上来了，我把饭菜都放在母亲面前，自己只喝了一口稀饭，就开始把菜往母亲碗里夹，看着母亲有滋有味的咀嚼着这些家常便饭。看见母亲碗里的菜吃完了，我就再给她继续夹，或许母亲在农村生活惯了，拿勺子喝汤时就把筷子放到桌上，拿筷子时又把勺子放到桌上，我就不停顿地拿餐巾纸把筷子或者勺子擦干净，再放到小盘子里。
饭桌上，已经不爱言语的母亲，几次放下碗筷，看着我，用手指指那几碟小菜，我知道她是示意我也去吃，我总是摇摇头，微笑着把她放下的筷子递到她手里。母亲便不再吭声了。
静静坐在母亲对面，看着她连吃饭都已经有些不太灵活的双手，我的心中再次掀起了不平静的波澜，离开母亲20多年了，20多年来，每次回家，总是行色匆匆，总是母亲为我做饭，我总是急急扒下几口就放下碗筷，然后匆匆离去。好象就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地，陪着母亲吃过一顿饭，好象就从来没有注意观察过，母亲是不是有什么变化。在我心中，母亲还是那么手脚矫健，母亲总还是那么敏捷能干。待到今天，我才想到母亲已经是个75岁的老人时，我已经看不出她20多年前那风风火火的一点影子了。那个年轻时干活比男人还强的母亲，只在我的记忆中了。坐在我眼前的母亲，已经是个垂暮的老人，已经反映迟缓、已经需要子女悉心呵护和照顾了。
感谢上苍，还给了我这么个观察的机会，让我发现母亲真的老了，让我明白该好好照顾母亲了。当我还沉浸在对自己的自责中时，母亲已经放下碗筷，然后朝我摇摇头，我知道她已经吃好了，就连忙起身，用餐巾纸给她擦擦嘴巴，再小心翼翼扶着她站起来，朝饭店门口走去，这一刻，母亲笑了，笑得就象一个刚刚懂事的孩子。我也就在这一刻，把母亲的手握得更紧了。
2007、2、19
陪母亲逛街
吃过晚饭才六点，妻子建议陪母亲一道去逛逛街，说母亲年龄大了，路又不熟悉，自己去很不方便。我也没多说一个字，就给母亲穿好衣服换上鞋，和妻子、孩子一起扶着她走出了家门。
街上，来往的人潮、小贩的吆喝、汽车的鸣叫、闪烁的霓虹灯，影射出小城市的浮华、喧闹，母亲很好奇地看看这里，又瞧瞧那里。一边看一边夸眼前这个城市好。我什么也不说，只是把母亲的手紧紧握在手中。在“商之都”门口，看见一个卖江米棍的，这是妻子和孩子最喜欢吃的食物，我买了五元钱的，看着就那么一点点江米棍要五元钱，母亲唠叨在老家二斤米就能做一蛇皮口袋江米棍。孩子递一根江米棍给她，她连连摇头，说自己吃不动，我暗暗地抿着嘴笑，我知道母亲还在心疼那五元钱。我把一根江米棍递到她嘴边，轻声对她说：
“妈，你吃吃看，能吃动的”。母亲先是摇摇头，在我再三坚持下，才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起来。
“能吃动不？”母亲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象孩子一样天真，妻子和孩子也偷偷笑着。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我把母亲的手揍得更紧了，然后来到小城唯一的居民休闲广场，站到广场最南部的看台上。妻子指着广场外的一所中学告诉母亲，那就是她上班的地方，母亲端详了很久，然后轻声嘀咕了一句，我们都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我们问了好几次，她才说想去学校看看。那一刻，我的眼睛一热，母亲刚到我这里时，就要去看看我上班的地方，记得昨天下午我领着她到了我的办公室，她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把我办公室里的陈设瞅了个遍，我再一次看见母亲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我知道母亲的笑中，藏着的是对我们孩子的爱。现在看见了媳妇上班的地方，她老人家又想去看看，我明白，只有她自己看过了，她才会放下心来。
“妈，等我开学以后，再带您去看吧，现在，学校里办公室都是锁着的”。爱人拉着母亲的另一只手，象哄一个孩子一样对她说着，母亲点点头。然后我和妻子一人携着她的一只手，从广场的看台上走过，进了广场一角的儿童乐园。
儿童乐园里有碰碰车、升降机、旋转木马、魔鬼城堡等各种各样孩子们喜欢的玩具，是孩子们娱乐的天堂，许多孩子在父母的带领下，正在开心的游玩，我没想到母亲也喜欢看这些东西。站在旋转木马前，看着孩子们骑在木马上旋转、吵闹、嬉笑，母亲的眼睛一眨都不眨，一脸痴迷的样子，我好几次拉她的手，她都入迷得没有反映，陪她站在那里，看着木马一圈圈的转着。我心中自责的内疚也旋转起来，这么多年了，好象就从没有这样陪母亲逛过街，要不是妻子提议陪母亲出来走走，我根本就不会发现年迈的母亲，已经象个孩子对什么都感兴趣了。“奶奶，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在孩子的提议下，我们陪着母亲观看儿童乐园里的各种各样的玩具，在每一个孩子们玩得有滋有味的玩具前，母亲都象个着迷的孩子，久久不舍得离去，脸上总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说心里话，如果不是怕她坐上那些玩具会头晕，我一定会带她坐上一回。
从儿童乐园出来，因为要买一点日用品，必须要过一条大马路，正是路上车多的时候，我把母亲的手紧紧拉着，然后左顾右看生怕汽车碰到她老人家，我惊奇的是，年迈的母亲这时以超乎寻常的反应，看到有车子过来，就用我拉着的她的手，把我往后拉，所谓母子连心，大概就是这样吧，母亲每拉我一次，我的心就咯噔一声，花了近十分钟时间，我们才从马路上穿过来，看看还把我的手紧紧揍着的母亲，我的眼睛湿润了。
2007、2、22
最快乐的事情
到办公室坐下来还不到半个小时，孩子就打来电话，说母亲要我回去陪她去上街。今年，是我第一次把母亲接到自己家里过春节，这个春节里，陪母亲逛街是我最开心的事情。放下电话，我没多耽搁，把手头正在处理的事情往桌上一放，就坐车回到了家中，然后携着母亲的手下了楼。
二月底的小城已经是春色乍现，明媚的阳光温存的呵护着初现春机的万物，节前还有些冷漠的风，已经有些暖融融的气息了。大街上依然是一派节日的气氛，来往的人流、来往的车流，流动着、喧哗着熙熙攘攘。我拉着母亲的手，陪她在人行道上慢慢的挪动着碎步，安静地听她老人家絮叨着一些家乡的旧事情。二十多年了，我从没认真的陪母亲象样的过一个春节，偶尔节前或者节后赶回家中看看她老人家，也都是匆匆地去、又匆匆地回，更很少听母亲唠唠她心里的话。一直以为只要让母亲穿好了、吃好了，就是最大的孝顺了，却很少想到什么时候要听母亲说说她想说的，陪她唠叨几句。
或许，是好长时间没人陪母亲说话的缘故，我发现母亲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想唠叨的东西特别多，随着她老人家的絮叨，我有意或者无意的点着头，一些沉在心底的人和事情，就象被开水冲泡的茶叶，慢慢从我心中浮起来，慢慢在我心头乍隐乍现。跟着一些朦朦胧胧的事和一些朦朦胧胧的人，我慢慢地在往回走，听了母亲的唠叨，我才知道，那些在我记忆里慈祥的老人，都一个个的过世了，邻居家的大婶走了，本家的四大妈走了，比母亲还小许多的大姑妈也走了。如今，七十四岁的母亲，已经是村子里的高寿老人了。
这么慢慢的走，这么慢慢地说，也就半个小时的工夫，母亲就有些累了，我已经很清晰地听到她轻微地在喘息，看见她的头在轻微的颤动。
“妈，坐下来歇一会吧”。母亲点点头，我扶她在路边的行人椅上坐下来。路上还是来来往往的人和车，母亲不说话了，只安静的坐在那里，我就站在她身边，像一个小小的孩子，用爱怜的目光端详着她。母亲真的很苍老了，我用手轻轻摩挲着她额头上的皱纹，梳理着母亲头上的白发，摩挲着、梳理着，我的眼睛就湿润了，从她的头上和脸上，我一点也找不到那个能说、能干、把一家人的生活料理得井井有条的影子。这就是时间的魔力、这就是自然的魔力，再美丽的东西，再珍贵的东西，自然和时间的手，也会慢慢把她们糅老、糅碎。母亲老了，我自己不也正在慢慢衰老么！
“妈，我们再走走吧”。母亲还是点点头，我扶着她站起来，然后用我的右手，握住她的左手，继续在大街上慢慢迈着碎步，这时候的母亲倒又象个小小的孩子，紧紧拉着我的手，看着母亲脸上安详、满足的微笑，我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是歉疚、是满足、也是快乐！我暗暗对自己说，今后，要挤点时间，再挤点时间，多陪母亲走走，多听母亲说说。
2007、2、24于养心斋
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