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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帅克当了团队随军神父的勤务兵(3)

小说:好兵帅克历险记(一)   作者:(捷克)雅·哈谢克   更新时间:2012-10-10 15:39:55   阅读次数:

  早上,帅克走进神父的房间,发现他正躺在沙发上苦苦寻思: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竟然有人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把他淋得通身湿透,两个裤脚管全都紧贴在皮沙发上了.

  "报告,神父先生,帅克说,"您昨天夜里......"

  他三言两语向神父解释清楚,说是他错认为自己挨淋了.神父头昏脑胀,神情沮丧.

  "我记不起来,"他说,"我是怎么从床上落到沙发上来的."

  "您压根儿就没上过床.我们一回来就把您扶上沙发,往别处就再也弄不动了."

  "我都干了些什么?我究竟干了什么事没有?我兴许是喝醉了吧?"

  "神父先生,您醉得象一滩烂泥,还耍了点酒疯.我看,您还是换换衣服,擦洗擦洗,舒服些."

  "我觉得好象被人狠狠揍过一顿似的,"神父诉苦说,"口渴得要命.昨天我没跟别人打架吧?"

  "还没闹到这步田地,神父先生.口渴嘛,您昨天就口渴了,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好的.我认识一个木匠,他在一九○一年除夕那天,生平第一次喝醉了.第二天元旦,他口渴得要死,人也很不舒服,便去买了条青鱼,又喝了起来.天天这样,一连干了四年.谁也没法劝阻他,因为他每逢星期六就买一条青鱼,吃上一个礼拜.就象九十一团的老军士说的,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神父无精打采,心绪抑郁.这会儿谁若听他说话就会以为他常去听亚历山大.巴切克博士的演说(亚历出大.巴切克是个绝对禁酒论者,在一九一八年十月二十八日后,他常作有关禁酒的演说,得到官方支持,因为这些演说可以转移当时人们对政治和经济困难的注意力.),听他宣称"让我们向酒魔宣布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吧,这魔鬼正残杀着我们最优秀的男儿",或者读他写的《道德散论》.

  的确,他略微有所变化.他说,"假如喝的是一种高贵饮料,比如阿拉伯甜酒.南斯拉夫樱桃酒.白兰地酒,那就好了.可是我昨天喝的却是松子酒.真奇怪,我怎么会喝得那么津津有味.其实味道糟透了!要是黑樱桃酒也好些.人们想出各色各样的鬼东西,然后就跟喝水一样地来喝它.这种松子酒味道不好,颜色也不漂亮,喝了辣嗓子.要是有一点儿真正的杜松酒也好,象我上次在摩拉维亚喝的那种一样.可这次喝的松子酒却是用一种木酒精和油熬出来的.你瞧,我老打嗝!俄国白酒是毒药,"他肯定地说,"必须是真正的原装货,不是犹太人从厂子里用冷却法生产的那一种.真正的俄国白酒跟罗姆酒一样,好罗姆酒是不多见的."

  "要是有点儿真正的胡桃酒就好了,"他叹了一口气,"这对我的胃有好处.普鲁斯采的施纳布尔大尉有那种酒."

  他开始摸衣兜找钱包了.

  "我总共只剩三十六个克里泽了.把这沙发卖掉好不好?"他想了一下,"你说呢?有人买沙发吗?我可以对房东说把它借给别人了,要不就说是被人偷走了.不,沙发还是要留着.我派你到施纳布尔大尉那儿去,让他借给我一百克朗.他前天玩扑克赢了钱.你要是在那儿弄不到钱,就到沃尔舍维采(②均系布拉格的区.)兵营找马勒尔上尉;那儿要不成,你就到赫拉昌尼②找菲舍尔大尉.你跟他说我得付马料钱,这笔钱我给喝掉了.假如连那儿也借不到,我们就把钢琴当掉,管它三七二十一.我每处都给你写上一张条儿带着,别让他们随便把你打发走了.你就说,我缺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随你怎么编吧,可就是别空着手回来,要不就把你送到前线去.你在施纳布尔大尉那儿打听一下他的胡桃酒是在哪儿买到的,给我买两瓶回来."

  帅克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他的单纯诚挚和憨厚老实使他去找的几个人完全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他认为对施纳布尔大尉.菲舍尔大尉.马勒尔上尉说神父缺钱付马料不合适,用神父付不出私生子的津贴来作为借钱的理由,更容易到手.这样,他在每个人那里都弄到了钱.

  当他带着三百克朗凯旋而归时,神父(这时已经洗了澡,换上了干净衣服)大吃一惊.

  "我一出马就都给弄来了,"帅克说,"这样咱们明天以至后天就不用再在钱上操心了.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在施纳布尔那儿我得下跪,那家伙真吝啬,不过,当我对他说到私生子津贴的话......"

  "私生子津贴?"神父吓了一跳,重复了一句.

  "是啊!私生子津贴,神父先生,就是付给娘儿们的.您不是说,让我随便编吗?我当时什么别的理由也想不出来了.我们那儿有个鞋匠,一次要给五个娘儿们付私生子津贴费,弄得很狼狈.他也靠借钱过日子,谁都相信他的处境不佳.他们还问,那娘儿们长得怎么样,我说很漂亮,说她还不到十五岁,他们还想要她的地址."

  "你干的好事,帅克!"神父叹了一口气,在房里来回踱着.

  "多丢人现眼啊."他边说边抓脑袋,"我头疼死啦!"

  "我把我们街上一个聋老太婆的地址给了他们,"帅克解释说."我想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因为命令是命令啊!我不想让他们把我随便打发掉,就得想办法.现在外边门厅里有人等着搬那架钢琴,是我叫他们来的,好让他们把它抬到当铺里去,神父先生.把这架钢琴搬走,这并不是坏事.这么一来,屋子也更宽敞一些,弄到的钱也会多些,咱们至少可以过几天不愁吃喝的清静日子了.房东要是问咱们搬钢琴干什么,就说断了几根钢丝弦,把它送到乐器修配房去修理.门房老太太那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免得她看到把钢琴搬上卡车就大惊小怪.沙发的买主我也找到了,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旧家具商.他下午来,如今皮沙发的价钱不赖."

  "你没干别的什么啦,帅克?"神父问,一直用手撑着脑袋,样子很沮丧.

  "报告,神父先生,我不只买了两瓶,我买了五瓶施纳布尔上尉买的那种胡桃酒,好让咱家有点存货,总有喝的.趁着当铺还没关门,让他们把钢琴抬走吧!"

  神父无可奈何地摆了一下手.过了一会儿,钢琴就搬上货车运走了.

  帅克从当铺回来时,看到神父坐在一只又开了塞子的胡桃酒瓶面前,正为中午吃的煎肉排没炸透而生气.

  神父又喝醉了.他对帅克说,明天他要过新生活了,因为喝酒精制品是粗俗的唯物主义,必须过一种精神生活.

  他足足发了半个钟头的哲学宏论,当他打开第三个瓶塞时,旧家具商来了.神父以最贱的价钱把沙发卖给了他.他要家具商跟他聊聊天,可那人使他大为不满,因为他说还要忙着去买一只床头柜.

  "可惜我没这玩意儿,"神父抱歉说."不过一个人不能什么都想得那么周全啊."

  旧家具商走了之后,神父和帅克又作了一次友好的消遣,他们在一块儿喝了一瓶酒.一部分话题是神父对女人和扑克的看法.

  他们在一块儿坐了好久,到黄昏时候,帅克和神父的友好谈话还在进行.

  但是到了晚上,关系变了.神父又回复到昨天的神态,把帅克当成另外一个人,并对他说:"绝不,你别走,你还记得辎重队那个棕色头发的见习军官吗?"

  这支田园诗式的插曲一直演到帅克对神父说:

  "够了!现在你给我爬上床去挺尸吧!明白吗?"

  "好,好,亲爱的,我就爬上去,我凭什么不爬上床去呢?"神父嘟哝着,"你还记得,我们同在五班呆过,我还替你做过希腊文的练习吗?你在兹布拉斯拉夫有座别墅,可以坐着汽艇游伏尔塔瓦河,你知道伏尔塔瓦是什么吗?"

  帅克逼着他脱衣脱鞋,神父一边照办一边茫然对着一个什么生人抗议说:

  "诸位,你们看哪,"他对着柜子和一盆无花果树说,"我的这些亲戚对我多厉害啊!"

  "我不认这些亲戚了!"上床时,他突然用坚决的口气说."就是天地都不容我,我也不认他们......"

  接着,房间里响起了神父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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