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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布达佩斯(1)

小说:好兵帅克历险记(三)   作者:(捷克)雅·哈谢克   更新时间:2012-10-10 15:40:38   阅读次数:

  在布达佩斯的军运车站上,马杜西奇给扎格纳大尉送来一份旅部的电报.它是那个被送到卫生所的倒楣的旅长发来的,跟上一站发出的明码电报的内容一样:"迅速做饭.向索卡尔挺进."不过还加了几句:"辎重兵编入东线部队.停止侦察工作.十三先遣营在布格河(在波兰.)上架桥.余详报."

  扎格纳大尉立即前往军运管理处.一个矮胖子军官,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接见了他.

  "你们那位旅长大人又干了好事啦,"他边说边哈哈大笑."可是我们还必须把他这些蠢话给你们送去,因为师部还没来通知说他的电报一律扣留不发.昨天七十五团十四先遣营打这儿过,有一份给他们营长的电报在这里,要他给每名士兵额外发六克朗作为夺取普舍米斯尔的特别奖励.还让每个士兵从这六克朗中拿出两克朗,认购战时公债......据可靠消息,你们的旅长大人中风了."

  "少校先生,"扎格纳大尉问管理处主任,"根据团部命令,我们该向格德勒(匈牙利的一个城市.)进发.每个士兵该在这儿领一百五十克瑞士干酪.上一站他们每人该领一百五十克匈牙利香肠.可是他们啥也没领到."

  "在这里也未必能领到什么,"少校回答说,仍然和蔼地笑着."我还没有听说过有这类让捷克部队领取这些东西的命令.再说,这也不关我的事,你找军需处去吧!"

  "我们这列车什么时候开,少校先生?"

  "你们前面有一列车,是载着重炮开往加里西亚去的.再过一个钟头,我们就放行了,大尉先生.第三股道上有一列医疗车.在重炮车开出去二十五分钟之后,它就开了.在十二股道上是一列弹药车,等医疗车开出去之后十分钟开.弹药车开出去二十分钟之后就该你们这列车开了."

  "当然罗,如果没有什么变动的话,"他补充了一句,还是那么眯眯笑着,这使扎格纳十分腻烦.

  "请问,少校先生,"扎格纳想把情况弄个一清二楚,就又追问道."您能不能对我说清楚,您知不知道给捷克部队每人发一百五十克瑞士干酪的事儿?"

  "这个嘛,有个密令,"布达佩斯军运管理处主任回答说,脸上依然友好地微笑着.

  "没说的,我这是自讨没趣,"扎格纳走出军运处办公大楼时暗自想道."真是活见鬼,我干吗叫卢卡什上尉把所有的排长召集起来,跟他们和士兵一道到仓库去领干酪呢?"

  十一连连长卢卡什上尉还没来得及遵照扎格纳大尉的命令到仓库去为每个士兵领一百五十克瑞士干酪,帅克和那可怜的巴伦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巴伦全身发抖.

  "报告,上尉先生,"帅克带着他惯有的温顺劲儿说,"事情非常严重.恕我冒昧,上尉先生,我们还是到别处去处理这件事吧.就象我的一位朋友,兹霍什城的史巴金纳说的那样:当他在婚礼上当傧相的时候,他突然想在教堂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帅克?"象帅克想念他一样地想念着帅克的卢卡什上尉忍耐不住了."那我们走过去一点儿."

  巴伦跟在他们后面,不停地打哆嗦.这个大汉完全失去了控制,两只手绝望地挥动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帅克?"当他们走到一边时,卢卡什上尉问道.

  "报告,上尉先生,"帅克说,"常言道,与其挨揍,不如自己交待.您曾经明确指示,上尉先生,等我们到达布达佩斯时,让巴伦把您的肝泥馅香肠和小面包送来."

  "你听到指示了没有?"帅克转身问巴伦道.

  巴伦面临绝境,哆嗦得更厉害了.

  "可惜的是,上尉先生,"帅克说,"这个指示根本贯彻不了.我把您的肝泥香肠吃掉了......我把它吃掉了,"帅克边说边在巴伦腰跟上捅了一下."因为我以为,肝泥香肠可能坏了.我好几次在报上看到过,说有人吃了肝泥香肠全家中毒.一次是在兹德拉哈,一次是在贝洛纳,一次在塔博尔,一次在姆拉达.博列斯拉瓦,还有一次在普希布拉姆.中毒的全死了.肝泥馅香肠是最糟糕的食品......"

  巴伦全身哆嗦着站在一旁,把手指头伸到嘴里面去捅了几下,不一会儿呕吐了.

  "你怎么啦,巴伦?"

  "报—报—报告,上—上—上尉—先—先生,"可怜的巴伦在两次呕吐之间大声嚷道."是我—我—嗯—嗯—自自—自己—吃—吃了."

  可怜的巴伦从嘴里吐了几块包装肝泥馅儿的锡箔套子出来.

  "您瞧,上尉先生,"帅克不动声色地说,"就象油总是浮在水面上一样,吃下去的肝泥香肠总会倒出来的.我想把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算了,可他自己露了马脚.他人倒是个好人,可就是能把你托付他的食物统统吃光.我也认识这么一个人,在一个银行里当用人.你可以放心地把一千块钱托付给他.有一次他还到另一家银行里取钱,人家给了他一千块钱.他立刻把钱退了回去.可是你让他去买十五个克里泽的熟牛肉,他会在路上给你吃掉一半.简直是个大馋鬼.有一次,银行职员们让他去买肝泥灌肠,他在路上用小刀割下来吃,灌肠口子上用一块英国橡皮膏把它封了起来.这橡皮膏其实比五小节肝泥灌肠还贵."

  卢卡什上尉叹了一口气走开了.

  "您有什么指示吗,上尉先生?"帅克追在他后面喊道.这时在卢卡什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士兵们连长官的肝馅儿灌肠也偷吃了,可见奥地利是没法打赢这个战争的.

  这其间,帅克把巴伦带到军运铁路线的另一边,同时还安慰他,说他们一块儿进城去看看,从那儿给卢卡什上尉捎点匈牙利小香肠来.帅克对匈牙利王国首府的概念仅限于那里有腊味特产,这是不足为怪的.

  "万一火车开掉了呢?"巴伦担心地说,由于嘴馋,他又舍不得失去这个机会.

  "只要是上前线,绝对误不了事,"帅克信心十足地说,"因为每列开往前线的火车都知道,要是太急了,就只能将半车人运到终点站.我很了解你,巴伦,你是怕花钱."

  可是他们哪儿也没去成,因为已经发出了"上车"的口令.各连士兵再次两手空空地从仓库回到车厢.他们本来应该在这儿领到一百五十克干酪的,如今却每人得了一盒火柴和一张奥地利军人墓地保卫处(维也纳卡尼祖斯大街19/4号)印行的明信片.一百五十克瑞士干酪落了空,发给他们的是西加里西亚的谢德利茨军人公墓画,画上还有一座阵亡民团纪念碑.纪念碑是那个赖着不上前线的雕塑家.一年制志愿兵舒茨上士的作品.

  军官车厢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先遣营的军官们围着扎格纳大尉,他正在激动地向他们解释着什么.他刚从军运管理处回来,手里拿着一份旅部拍来的十分机密的电报,电文很长,是关于如何对付一九一五年五月二十三日奥地利发生的新局势的种种指示.

  旅部来电说,意大利已向奥匈帝国宣战.

  还是在利塔河畔布鲁克时,军官们就常常在军官俱乐部的茶余酒后大谈意大利的奇怪表现,但谁也没料到,那位白痴士官生比勒的预言竟成了事实;他有一次在晚饭之后把盛通心粉的盘子一推,说:"这玩意儿等我到了维罗纳(在意大利.)城门下就能吃个够."

  扎格纳大尉看完刚从旅部来的电报,下令吹号集合.

  先遣营全体官兵集合后,排成方阵,扎格纳大尉用异乎寻常的庄重声调向士兵们宣读旅部转拍给他的电令:

  意大利国王,本为我帝国盟友,然出于其无比之贪婪,竟对各项应尽之兄弟义务,遂行其骇人听闻之背叛.自大战爆发以来,身为盟友,他本当与我英勇战士并肩战斗,无奈此背信弃义之徒,意大利国王竟然两面三刀,虚伪奸诈,与吾敌私相授受,频频密谈,及至五月二十二夜至二十三日间终向我帝国宣战,无耻行径已达极点.我最高统帅深信,我英明光荣皇帝,必将予此类阴险敌人之倒行逆施以沉重打击,使其明白,以无耻奸诈之心发动战争,定将自取灭亡.吾人坚信,得道天助,圣卢西亚.维琴察(这个意大利城市曾于一八四八年起义反对奥地利统治者,卒为奥军当局镇压.).诺瓦拉(撒丁军与奥军于一八四九年三月二十三日交战于此,以撒丁军败北告终.).库斯托采(在意大利.)之征服者(指奥地利.)必将再度屹立于意大利平原上.吾人渴望获胜,吾人理应获胜,吾人定必获胜!

  电文宣读完毕,士兵们照例高呼"dreimalhoch"(德语:万岁.),然后登上火车,都感到有些震惊.一百五十克瑞士干酪没能领到,一场对意大利的战争却降临到他们头上.

  帅克跟军需上士万尼克.电话兵霍托翁斯基.巴伦以及伙约赖达同坐在一节车厢里;他们展开了一场关于意大利参战的有趣谈话.

  "在布拉格的塔博尔街也出过一件这类的事儿,"帅克打开了话头."那儿有个叫霍舍依希的商店老板.住在他家斜对面的波什莫尔尼老板也开了个铺子.这两家中间住着个杂货铺老板哈夫拉萨.霍舍依希老板忽然起了这么个念头:跟哈夫拉萨老板联合起来反对波什莫尔尼老板,他们商定把两个铺子合在一起,挂块"霍舍依希—哈夫拉萨公司"的招牌.可是杂货铺老板哈夫拉萨却跑到波什莫尔尼老板那儿去,告诉他说是霍舍依希为他的杂货铺出一千块钱,要跟他合伙开店.哈夫拉萨说,要是他波老板肯出一千八百块钱,他宁可跟波老板合伙去对付霍老板.他们就这么一言为定了.哈老板一段时间里在这位被他出卖了的霍老板面前佯装不知,好象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谈到联合经营的事儿时,哈老板却回答说:"喂,喂,快了,快了,我就等那些从别墅回来的房客了."唔,房客一到,联合经营的事果真筹备就绪了,就象他一直向霍老板许诺的那样.霍舍依希有一天早上打开铺门一看,发现他的对手铺门口挂了一块大招牌:"波什莫尔尼—哈夫拉萨联合商店".

  "在我们那儿,"笨头笨脑的巴伦说,"也有一件这样的事儿.我曾经想在邻村买头奶牛,已经跟人家把生意谈妥,可是沃季茨的一个屠夫硬是当我的面把它夺走了."

  "瞧,咱们又多了一场战争,"帅克接着说,"眼下我们又添了一个敌人,开了一条新战线,用起弹药来就得省着点儿啦.家里孩子越多,抽打孩子的鞭子也越要得多,这是莫托尔的霍瓦勒兹老大爷说的,他对邻居的孩子也是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一顿."

  "我只担心,"巴伦全身哆嗦着,说出自己担心的事儿,"为了对付意大利,恐怕会减少我们的口粮."

  军需上士万尼克沉思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完全可能,因为这么一来,我们要打赢这场战争,时间就要得更长了."

  "唉,如今我们倒很需要再有一个象拉德茨基(拉德茨基(1766—1858),捷克籍的奥地利元帅.)那样的人物,"帅克说."他对那一带的地形很熟悉,知道意大利人的弱点,该往哪儿进攻,从哪个方向下手.往哪儿打进去,这可不是易事,每个人都会往前打,可是要能从那儿再打出来,才算是真正的军事艺术.一个人要钻进哪个地方去,他应当弄清周围的情况,免得陷入常言所说的龙潭虎穴.从前在我们那儿一所老房子里,在阁楼上逮着了一个小偷.那小子爬进屋里去的时候,倒是留神到了泥瓦匠们正在修理楼梯井顶上的大天窗.他躲过了泥瓦匠,打死了看院子的,顺着脚手架下来溜进这个天窗,可是从那里面再也出不去了.我们的拉德茨基对意大利每一条小道都知道得很清楚,谁也逮不着他.有一本书里写他怎样从圣卢西亚跑了出来.意大利人也跑了.拉德茨基到第二天才发现原来是他自己赢了,因为在军用望远镜里连意大利人的影子也没看到一个.于是又回去占领了一度失守的圣卢西亚.打这儿起他就升了元帅."

  "意大利是个好得没法说的地方,"伙约赖达插了一句."我到过一趟威尼斯,知道意大利人管谁都叫猪猡.他一发起脾气来,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成了porcomaladetto(意大利语:该死的猪猡.).在他看来连罗马教皇也成了porco;madonnamiaèporca(意大利语:圣母是我的猪猡.);papaèporco(意大利语:爸爸是猪猡.)."

  军需上士万尼克却怀着极大的好感谈到意大利.他在卡拉罗比的小店里出售过极好的柠檬汁,那是用烂柠檬做的.而烂得最厉害和最便宜的柠檬总是从意大利买来的.如今从意大利运柠檬进来的事也告吹了.毫无疑问,跟意大利这一仗,准会带来各种出人意料的不便,因为它会想方设法报复奥地利的.

  "说得倒轻巧,报复!"帅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有人想报复人家,结果那个被选去当报复工具的人却倒了楣.几年前我住在维诺堡那时节,一层楼上住了个扫院子的,他旁边住了个银行职员.银行职员常到卡拉麦利欧瓦街一家酒店去喝酒.有一次他在那儿跟一个人吵起来了.那位先生在维诺堡开了一家什么小便化验所.他什么别的也不想,什么别的也不谈,只是老拿着一些装尿用的小瓶子一个劲儿塞到人家手里,让人家撒泡尿给他拿去化验.说这种化验关系到一个人甚至全家的幸福.而且也便宜,只要六个克朗.凡是上这家酒店去的人,包括老板.老板娘都把尿送去化验了.唯独这位银行职员执意不肯这么做,尽管那位先生老追着他上厕所里去,等他解了溲从厕所里出来,总是关心地对他说:‘我不知怎么搞的,斯科尔科夫斯基先生,我对你的尿总是不放心.你还是趁早往瓶子里撒吧!,他终于说服了银行职员.后者也花了六克朗.那位先生做化验时给他的尿里搁了好多盐,就象对酒店里的其他人一样,连对酒店老板也不例外(酒店老板的生意就是他给毁掉的).他对每一个化验结果总要说病情很严重,除了水之外什么也不能喝,不能抽烟,不能讨老婆,只能吃点蔬菜.这个银行职员跟其他所有人一样对他讨厌透了,便选定他那院子里的门房来当报复工具,因为他知道那个门房心狠手毒.有一天,他对那个化验尿的人说,门房这一向不舒服,求他明早七点钟到门房那儿去取尿化验.他真的去了,门房还在睡觉,他把他叫醒了,和气地对他说:‘我尊敬的马莱克先生,早安!喏,给您这个小瓶子,请您把尿撒在里面,给我六克朗.,这一下可把门房惹火了,他穿着三角裤衩从床上跳起来,掐住那位先生的脖领,拽着他往柜子上撞,直到把他塞进柜里.后来门房又把他从柜子里拖出来,抓起一根鞭子抽他,穿着那条三角裤衩一直把他追赶到切拉柯夫斯卡街,而那位先生就象一条狗挨踩着尾巴一样地嗷嗷直叫.在哈夫利契科瓦街上,马莱克先生跳上了一辆电车.门房被警察抓住了,他就跟警察打了一架.因为他只穿了一条三角裤衩,什么都露了出来,有碍社会公德,警察便把他扔进柳条筐里,抬到警察所去,可是他还从筐子里象野牛似地拼命嚷着:‘你们这些混蛋,老子叫你们看看怎样验我的尿!,结果他因暴力伤人和污辱警察罪被判坐了六个月班房;在宣判时他又出言不逊,伤了判官老爷们.说不定这个可怜虫如今还在班房里蹲着哩,所以我说:你想报复谁,却往往让无辜的人为此受活罪."

  这时巴伦一个劲儿在琢磨着什么,到末了才心惊胆颤地问道:"请问,上士先生,您真的以为由于跟意大利开仗会减少我们的口粮吗?"

  "这是明摆着的事嘛,"万尼克回答.

  "我的天哪!"巴伦叫了一声,用手撑着脑袋悄悄地坐到一个角落里去了.

  这个车厢里关于意大利宣战问题的一场议论就到此为止了.

  在军官车厢里,大家正在谈论意大利参战后所形成的新的军事格局.可惜著名军事理论家.士官生比勒不在场,要不是三连的杜布中尉在一定程度上代替了他,这场谈话恐怕就非常枯燥无味了.

  杜布中尉入伍前是捷文教员,还是在他教书时,就千方百计到处显示他对帝国的忠顺.他给学生出的作文题也是与哈布斯堡王朝历史有关的.他用爬到悬崖上就不下来了的马克西米利恩(马克西米利恩(1493—1519在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在奥地利学校的课本里称为"最后一名骑士",专打羚羊的大猎手.)皇帝,用耕夫约瑟夫二世(约瑟夫二世(1741—1790),奥地利一七八○至一七九○年的皇帝;在课本中被描写成御驾躬耕的人民之友.)和仁君斐迪南(即麦迪南一世(1835—1848在位),奥地利皇帝,死时是个白痴.)来吓唬低班学生.对高年级生讲课的题材就更杂乱了.比如,给七年级学生出的作文题就有:《弗兰西斯.约瑟夫一世皇上是科学与艺术的庇护者》.这个作业使一个七年级学生被赶出奥匈帝国所有中学的大门,因为他在做这篇作文时写道:这位皇帝最大的功勋是在布拉格建造了弗兰西斯.约瑟夫一世大桥(这个学生把布拉格著名的查理大桥错写成了弗兰西斯.约瑟夫一世大桥.弗兰西斯.约瑟夫一世并未建筑该桥.).

  他还特别注意,每当皇帝寿辰或别的什么皇室节日,便让所有的学生高唱奥地利国歌.在社会上大家都不喜欢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爱打小报告,告自己同行.在他教书的那个城市里,他跟县长.中学校长三人组成"三套马车".他在这个小集团里面学会了循着奥匈帝国的轨道玩弄政治权术.现在他正一本正经地用他那因循守旧的教书匠的口吻发表高见:

  "总之,意大利的表演丝毫不使我感到吃惊.三个月前我就预料到这个了.毫无疑问,近几年来意大利因为跟土耳其争夺特里波利斯一仗(特里波利斯在希腊境内.意大利军与土耳其军在一九一一至一九一二年间战于该城.)获胜,变得不可一世.除此之外,它也过分信赖它的舰队,过分信赖我们滨海各省(指亚得里亚沿岸各省.)和南蒂罗尔省(奥地利最西部与意大利毗邻的一个省.)居民的情绪了.还在大战前,我就跟我们的县太爷谈过,让我们政府别小看南方的民族统一主义运动.他完全同意我的意见,因为每一个关心帝国兴亡的有识之士,势必早该料到,如果我们一味宽容那些分子,会有怎样的下场.我记得清清楚楚,两年前,我跟县太爷谈话时就说过,在我们的领事普罗斯基在巴尔干战争(一九一二年巴尔干国家奋起反对土耳其.到一九一三年,它们又反过来跟土耳其一起反对保加利亚.)时期出丑的时候,意大利就在等待时机反过来奸诈地攻打我们.如今不正是这样干了吗?"他大声嚷着,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跟他辩论似的.所有在场听他讲演的正式军官都默默不语,希望这位多嘴的家伙快些完蛋.

  "的确,"他以温和的声调接着说,"在多数情况下,甚至在学校的课程里,我们也逐渐忘记了我们过去同意大利的关系,忘记了咱们军队光荣的胜利的日子,就是今天旅部命令里提到的一八四八(一八四八年奥地利在圣卢西亚.诺瓦拉.库斯吐查取得胜利.)和一八六六年.(一八六六年奥地利人又在库斯吐查和利萨的海战中打败了意大利)可我总是尽自己的职责,在学年结束之前,差不多是在刚开仗的时候,我就给学生出了一道作文题:《UnsereHeldeninItalienvonVicenzabiszurCustozza,oder......》"(德语《我国英雄在意大利,从维森查到库斯托查,或者......》.)

  愚不可及的杜布中尉还郑重其事地补充说:"BlutundlebenFürHabsburg!Füreinsterreich,ganz,einig,gross!(德语:"......将鲜血与生命献给哈布斯堡王朝,献给统一.团结与伟大的奥地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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