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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小说:安妮日记   作者:安妮.弗兰克   更新时间:2012-10-22 11:26:21   阅读次数:

  §§§1944年1月27日 星期四

  亲爱的凯蒂:最近我迷上了家谱和皇族的血系表,得出的结论是,一旦你开始了,你就想深深地钻进去,而且会不断获得有趣的新发现。尽管学业上我特别勤奋,现在听广播也完全能跟得上“英国家政”了,但我还是把许多星期天贡献给了整理和欣赏我那一大堆有关电影明星的收藏,现在的规模已经相当可观了。

  我特别感激克莱勒先生每到星期一就会给我们带来《电影和戏剧》。尽管这种小礼物总会被这个家庭中那些不那么庸俗的成员们称做浪费钱,但每当我能准确地报出某部电影里谁是谁——甚至都过去一年了,这总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爱丽在她不上班的时候常常会跟她的男友去逛电影院,她总会把每个星期的新电影名字告诉我,而我就会一口气讲出那些电影里出现的影星们的名字,连同对这些电影的评论。不久前,妈妈说我以后根本用不着去电影院了,因为无论情节、影星的名字以及电影评论,我都能背下来。

  要是有一天我做了个新发型,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他们一定不会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我,我也能肯定一定会有人问我是跟哪个迷人的影星学的。如果我回答说纯属自己的发明,他们也只会半信半疑的。

  但要想保持那个新发型可不容易——其实顶多不过半小时,很快我就会因为厌烦人们的说三道四而迅速冲进洗澡间,恢复我那头正常的家庭——院子——厨房式发型。

  你的,安妮

  §§§1944年1月28日 星期五

  亲爱的凯蒂:今天早晨我问自己,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有时候很像一头母牛,总是要把那些过了时的新闻嚼了又嚼,最后大声地打着哈欠,默默地希望安妮偶尔也能挖掘点儿新东西出来。

  怎么说呢,我知道你有时候觉得很乏味,但你也设法替我想想,每当那些老母牛又不得不被拉出水沟的时候,我有多恶心。要是吃饭的时候谈的不是政治或好吃的东西,那妈妈或凡·达恩太太一定会抖搂出她们年轻时的老故事,都是些我们以前就听了好多遍的;要么就是杜塞尔来咕哝他妻子丰富的收藏、漂亮的赛马、漏水的赛艇,还有什么四岁就会游泳的儿子们、肌肉方面的疼痛和神经病人。一番喧嚷过后,结果总是这样的,要是我们八个人中还会有谁张嘴,其他的七个人就能帮他把话讲完!我们全都能一开始就知道每个笑话的高潮,只有讲笑话的人自己笑自己的风趣了。从两位前家庭主妇口里蹦出来的形形色色的送奶工、售货员和屠夫早就在我们的脑海里长了胡子了,他们不是被夸上天就是被撕成碎片。谈话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东西还会是新鲜的或没听过的。

  不过,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是当库菲尔斯、亨克或梅爱朴在场的时候,这些大人们仍然像平时那样没完没了地将他们那些琐碎的故事,再加上花哨的架子和装饰,有时候我只有在桌子底下掐自己的胳膊才能忍住不去纠正他们的错误。像安妮这样的小鬼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也不可能比大人懂得多呀,可他们犯了多少荒唐的错误啊,他们那些不着边际的想像又跑得多远啊。

  我们最喜欢听库菲尔斯和亨克谈论躲起来的人们和地下活动。他们很懂得我们的心思,知道只要是跟其他躲起来的人有关的一切都会特别让我们感兴趣的,每当这样的时刻,我们总在内心深处与那些被抓走的人们同苦难,与那些被解救的犯人共欢乐。

  我们已经非常习惯躲起来或者“地下”这类说法了,就像从前的日子里习惯爸爸搁在炉火前烘烤的卧室拖鞋一样。

  有各种各样的组织,比如“自由尼德兰人”,他们会帮助地下的人伪造身份证,给他们钱,寻找藏身的地方,给藏匿中的年轻人找活干,这些人所做的工作是多么高尚和无私啊,他们完全是冒着自己生命的危险来帮助和拯救别人。帮助我们的这些人就是特别好的例子。他们带着我们历经磨难一路走来,我们希望他们还能把我们安全地带到陆地。他们本来完全有可能遭受和其他那些被搜捕的人们一样的命运。尽管他们为我们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但从来没有从他们嘴里听到一个累字,从来没有谁抱怨过我们给他们添的种种麻烦。

  他们每天都会上来,跟男人谈生意和政治,跟女人谈食物和战争时期的困难,跟小孩子谈报纸和书籍。他们脸上总挂着最灿烂的笑容,每逢生日或各种节假日他们总会带来鲜花和礼物,随时准备尽一切可能帮助我们。这是我们永远不能忘记的。或许别的人会在战争中或反对德国人的斗争中展现出英雄气概,但我们的这些帮助者们却以他们的欢乐和情义展现着英雄气概。

  可怕的故事到处在传播,但它们大都是有事实根据的。比如说,库菲尔斯这个星期告诉我们,在戈尔德兰有两只足球队踢了场比赛,一方是清一色的“地下”成员,而另一方则全由警察组成。希尔韦瑟姆正在发放新的配给本。为了方便更多藏起来的人们领取配给,官方给该地区的那些人发出指示,让他们在特定的时间过去领,这样他们就能从一个单独的小办事处那儿领到必要的证明文件。但他们仍然要非常小心,任何不慎的举动都有可能传到德国人的耳朵里。

  你的,安妮

  §§§1944年2月3日 星期四

  亲爱的凯蒂:反攻的消息在这个国家里传得沸沸扬扬。要是你也在这儿的话,一方面你很可能会和我一样觉得很有必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可另一方面你也可能会笑话我们的大惊小怪,谁知道呢,也许什么事都没有。

  所有的报纸都充满了反攻的报道,说什么“一旦英国人登陆荷兰,德国人会尽一切力量保卫这个国家,如果必要他们可以求助洪水。”都快把人们搞疯了。与此同时还发行了大量的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明了荷兰可能会被水淹没的各个地区。因为这会涉及到阿姆斯特丹的大部分地方,所以第一个问题就是:如果街上的水升到了一米我们怎么办?不同的人的回答大相径庭。

  “既然走路和骑车已经根本不可能了,我们就只好在脏水里蹚着过。”

  “用不着,可以试试游泳啊。我们全都可以穿上泳衣,戴上泳帽,尽量在水底下游,这样谁都看不到我们是犹太人了。”

  “噢,真是废话!我倒真想看看女士们游泳,老鼠不跑来啃她们的大腿才怪呢!”(说话的当然是男的:就看嗓门扯得最响的那个!)“我们怎么也走不出这幢房子的,要是发大水仓库肯定会垮的,它已经晃得不行了。”

  “听着,伙计们,先别急着说笑,我们还是得先想办法弄条船。”

  “干吗费那个劲?我知道更好的东西。我们每个人从阁楼里抱一个木包装箱,然后用汤勺来划!”

  “我还是踩高跷算了——我年轻的时候还是个高手呢。”

  “亨克·凡·桑腾肯定用不着,他肯定会背着他老婆的,再让他老婆踩着高跷。”

  你现在已经有点眉目了吧,凯蒂?

  这些闲聊的确很逗乐,但事实完全可能是另一个样子。关于可能到来的反攻的第二个问题是:要是德国人疏散阿姆斯特丹的居民,我们怎么办?

  “也离开城里呗,尽量给自己化化装。”

  “别走,不管发生什么,待着别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待在这里!德国人是完全有办法把所有的人都赶到德国去的,到了那儿他们都得死。”

  “那是当然喽,我们是应该待在这,因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会想办法把库菲尔斯一家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还得想办法弄一麻袋细刨木花,这样我们就能睡在地上了。我们现在就让梅爱朴和库菲尔斯开始往这儿带毯子吧。”

  “除了我们的60磅以外还要再采购一些玉米。我们可以派亨克再去弄一些豌豆和大豆;现在房子里大概有60磅大豆和10磅豌豆。别忘了我们还有50听蔬菜哩。”

  “妈妈,能请您跟我们讲讲还有多少别的食物吗?”

  “10听鱼,40听牛奶,10公斤奶粉,3瓶色拉油,4坛子黄油,同样的4坛子肉,2瓶带柳条盖的草莓,两瓶果汁,20瓶西红柿,10磅燕麦,8磅大米,就这么多了。”

  “我们的储备还不赖,但你们要想到我们可能会有客人的,每个星期都要从储备里拿东西,这样想想需要的就更多了。房子里有足够多的煤炭和柴火,还有蜡烛。我们赶紧多做一点小钱袋子,可以很容易藏在衣服里面,以防需要的时候随身带钱。”

  “我们得把需要带走的最重要的东西列出来,一旦真要逃跑的话,现在就该把帆布包收拾好。如果情况真有那么急的话,我们可以派两个人放哨,一个在前门,一个在后面的阁楼上。真是的,要是我们连水、煤气和电都没有,准备这么多吃的又有什么用呢?”

  “那我们就在炉子上煮啊。水可以过滤后再煮开。我们可以把那些大的柳条罐清干净用来盛水。”

  一整天我听到的只是这些谈话,除了反攻还是反攻,要么就是没完没了的争论,什么饥饿呀,死人啦,炸弹啦,消防队员、睡袋、犹太人救济券、毒气呀,等等等等。没有一样听起来会让人开心的。“密室”里的先生们干脆发出了直率的警告,接下来就是他们与亨克之间的一场对话:“密室”:“我们担心的是,假如德国人撤退,会把所有的居民都带走的。”

  亨克:“那不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多余的火车。”

  “密室”:“火车?你以为他们会用豪华车厢来载我们这些公民们?做梦吧。他们有的是‘两脚马’哩。”(杜塞尔总爱这么说)亨克:“我才不信哩,你们什么事都太悲观了。他们把所有人带在身边一起走又有什么目的呢?”

  “密室”:“你忘了戈培尔说的啦,‘如果我们撤退,我们就会关闭身后所有被占领国的大门’?”

  亨克:“这话他们说得多啦。”

  “密室”:“你以为德国人做不出来,还是会讲仁慈什么的?他们的看法是:‘如果我们要沉下去了,那么被我们掌握的每一个人都要和我们一起沉下去。’”

  亨克:“这话还是跟海军去说吧,我才不信哩!”

  “密室”:“可事情从来就是这样的,非要大难临头了才会醒过来。”

  亨克:“可你们什么也都还不能确定啊,你们不过是在想像。”

  “密室”:“这都是我们自己亲身经历的,先是在德国,然后在这里。俄国那边怎么样?”

  亨克:“你不能把犹太人也算在内。我看没有人晓得俄国那边怎么样。英国人和俄国人肯定是为了宣传才虚张声势的,跟德国人一样。”

  “密室”:“不可能吧,英国人在广播上向来讲真话的。就算他们的报道有些夸张,但事实的确很糟糕啊,因为你没法否认在波兰和俄国有成千上万爱好和平的人都被杀死了或毒死了。”

  其他更多的谈话就不跟你说了吧。我一直都没说话,也不在意这些沸沸扬扬的骚动。我现在已经到了不太在乎生死的阶段啦。这个世界就算没有我,也照样会运转。要发生的总会发生的,想要阻挡也是白费力气。

  我祈求好运,除了工作什么也不做,但愿一切都能善终。

  你的,安妮

  §§§1944年2月12日 星期六

  亲爱的凯蒂:阳光灿烂,天空蔚蓝,还有美妙的微风,我在渴望,如此渴望,渴望着一切。我想谈话,我渴望自由,渴望朋友,想一个人待着,我真的很想……哭!我感觉自己就要爆发了,我知道哭出来会好受一些的;但我不能,我焦躁不安,我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透过紧闭的窗户缝呼吸,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它仿佛在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满足我的渴望呢?”

  我相信那一定是我心里的春天,我感觉到春天正在苏醒,我能在自己整个的身体和灵魂里面感觉到它的存在。要想举止正常一点的确不容易,我感到特别迷茫,不知道该读什么,写什么,做什么,我只知道我充满了渴望……你的,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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