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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小说:安妮日记   作者:安妮.弗兰克   更新时间:2012-10-22 11:26:21   阅读次数:

  §§§1944年7月6日 星期四

  亲爱的凯蒂:当彼得说起将来想当罪犯或赌博的时候我心头充满了担忧;尽管是说着玩的,那是当然,但还是让我感觉他很害怕自己的懦弱。一次又一次我从玛格特和彼得那里听到这样的话:“是啊,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坚强和勇敢的话,要是我总能坚持自己的心愿的话,要是我能持之以恒的话,是啊,那……”

  我不知道不要让自己受影响算不算好德行。完全遵循自己的良心真的是对的吗?

  说实话,我真想像不出竟然有人能这么说:“我很懦弱。”然后就一任自己懦弱下去。不管怎么说,假如你已经知道了它,那为什么不与它作斗争,为什么不努力去锻炼自己的性格?回答是:“因为不去努力要容易得多啊!”这种回答真让我泄气。容易?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懒惰和充满欺骗的生活就是容易的生活呢?噢不,那不可能是真的,也不应该是真的,人们是如此容易受到懒散……还有金钱的诱惑。

  为了给彼得一个最好的答复我想了很久,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最重要的是怎样努力改造自己。我这么想究竟对不对,我不知道。

  我过去常常以为如果能完全进入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该有多好啊,可是现在,既然我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我认识到要想去揣测另一个人的心思并找到正确的答案真难啊。恐怕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容易”和“金钱”这样的概念对我来说还是完全陌生的吧。彼得已经显露出一点要依赖我的意思了,但那无论如何也不该发生的。像彼得这样的人总觉得完全依靠自己很难,却不知道要做一个清醒而充满生机的依靠自己的人更难。因为假如你坚持那样的话,这就意味着你要在困难重重的海洋里劈波斩浪而且始终保持正确的航向,那将是双倍的艰难。此时我心绪纷繁,已经寻找了好几天了,总想找到一番可以对抗那个可怕的字眼“容易”的说辞,一种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我要怎样才能向他说清楚,那种貌似容易和有魅力的东西可能会将他拖入深渊,那种找不到任何安慰、没有朋友也没有美的深渊,一个几乎再也不可能让自己重新崛起的深渊!

  我们全都活着,但我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不知道去向何方,我们活着的目的都是要幸福,我们的生命千差万别却又没什么两样。我们三个人都成长于善良的家庭,我们都有机会学习,都有取得某种成就的可能性,都有渴望幸福的理由,可是……这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来赢得,而那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你如果想获得幸福,那你就必须努力工作,积德行善,而不能懒惰和赌博。懒惰也许看起来很有魅力,但工作可以带来满足。

  我不能理解不喜欢工作的人,但这也不是彼得的情况。他只是还没有找到可以追求的明确的目标,而且他总以为自己太笨,总是低人一等,所以不可能有任何成就。可怜的男孩,他还从来不知道让别人幸福的感觉是什么,可这是我也不能教他的。他没有信仰,嘲笑基督,而且爱用上帝的名字来骂人;尽管我也没有那么正统,但每次看到他那么自暴自弃,那么对什么都不屑一顾,那么可怜的时候,我都感到特别伤心。

  拥有信仰的人应该是快乐的,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信仰天堂里的事情的天赋的。你甚至都没有必要担心死后的惩罚。炼狱、地狱和天堂是许多人无法接受的东西,但一种信仰,无论它跟什么有关,总能让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那并不是对上帝的恐惧,而是对一个人自身荣誉和良知的坚持。假如每个夜晚入睡前人们能在他们内心深处回顾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并认真地思量什么是善什么是恶,那么一个人可能会变得多么崇高和优秀啊。如果这样的话,根本用不着刻意为之,你就能在每个崭新的日子开始的那一刻改进你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也当然会取得非凡的成就。这谁都能做,它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代价,而且肯定非常有益。不管是谁如果还不知道这一点的话,他一定要凭他的经验学习并意识到:“安静的良知使人坚强!”

  你的,安妮

  §§§1944年7月8日 星期六

  亲爱的凯蒂:公司的首席代表B先生已经到了比弗维克并想尽办法在拍卖市场①弄到了草莓。草莓满面尘土和泥沙地到了我们这里,数量很大,不少于24箱给我们和办公室人员。就在当天晚上我们瓶装了七罐,另制作了八罐果酱。第二天早晨梅爱朴还要给办公室人员做果酱。

  十二点半,房子里没有外人,锁上大门,搬来箱子,彼得、爸爸、凡·达恩在楼梯上的咔嗒声,安妮从热水器里打来热水,玛格特取来桶,所有人员都上了马!我跑去厨房,里面人头攒动,肚子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梅爱朴、爱丽、库菲尔斯、亨克、爸爸、彼得,藏匿的家庭成员及其支援纵队在大白天济济一堂!

  由于纱网的阻拦外面的人没法看见我们,但即便如此大声说话的声音和嘭嘭的关门声还是让我紧张得浑身发抖。我们这样子像是躲起来的吗?当时我脑子里闪过的就是这个念头,但这又的确带给我一种仿佛重回人间的奇妙的感觉。家里的其他成员全都围坐在厨房里的桌子旁忙着摘草莓——至少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只是进到嘴里的草莓比放进桶里的多。很快便需要下一桶。彼得又跑到楼下厨房里去了——门铃响了两声,桶还待在原来的地方,彼得飞身上楼,锁上橱柜门!我们不耐烦地踢着脚后跟,没法打开自来水,尽管才洗了一半。规则是:“如果房子里来人,不准用水,因为有响声。”我们全都严格执行。

  一点亨克过来告诉我们是邮差。彼得再次跑下楼。叮铃……没跑两步,门铃。我竖着耳朵走过去,看能不能听到有人来的动静,先是在我们的厨房门那儿,然后又爬到楼梯顶上。最后彼得和我两个人像一对小偷一样倚着栏杆,探出身子听楼下的动静。没有陌生人的声音,彼得溜了下去,中途停下来喊了一声:“爱丽!”没有答应,又一声:“爱丽!”彼得的声音被厨房里的喧闹声淹没了。他径直跑下去进了厨房。我就站在那儿紧张地看着下面。“赶快上楼去,彼得,会计来了,快躲起来!”说话的是库菲尔斯。彼得叹着气上了楼,橱柜门关上。最后,克莱勒于一点半到达。“噢,天哪,我满眼看到的都是草莓,早饭是草莓,梅爱朴炖的草莓,我闻的是草莓,赶紧上楼躲一躲吧——这儿洗什么来着……还是草莓?”

  剩下的正在往瓶子里装。晚上,两罐开了封。爸爸将它们迅速制成了果酱。第二天早上,又开了两罐,下午四罐。凡·达恩还没有给它们弄到杀菌应有的温度。现在爸爸每天晚上都做果酱。

  我们就着麦片粥吃草莓,脱脂牛奶加草莓,面包黄油草莓,草莓甜点,草莓加白糖,草莓加砂糖。整整两天除了草莓还是草莓,接着整个这批货要么吃了,要么瓶装了,要么锁起来了。

  “我说安妮,”玛格特喊道,“街角的那个蔬菜商给我们弄了一些新鲜豌豆,有19磅哩。”“他真好心。”我回答。那当然是了,可天哪,那活……呜!

  “你们星期六上午得帮忙剥豌豆。”我们吃饭的时候妈妈宣布。自然,今天早晨那个大号的搪瓷盆里面被装得满满的。剥豌豆是件枯燥的活儿,但你真应该试试怎么给豌豆荚“剥皮”。我想很多人恐怕没有留意过去掉皮以后的荚肉有多嫩,味道多鲜美。不过更大的好处是连皮一起吃的量要比只吃荚肉的量大三倍。这是一件特别精细讲究的活儿,我是说把外壳去掉。这对于训练有素的牙科医生或仔细的办公室人员来说还不算什么,但对一个像我这样只有十几岁的没有耐心的人来说就太可怕了。大家九点半开始的,但我十点半才起来,十一点半又坐下了。我一边干活一边哼着下面的叠句:掰掉头,剥掉皮,撕掉筋,扔出豆,等等等等,一粒粒豆子在我眼前跳着舞,绿绿的,绿绿的,绿绿的虫子绿绿的筋,荚肉烂了还绿绿的。只是为了打发干活的时间我哼了一整个上午,胡乱哼出跑到我脑子里来的东西,逗每人一乐,把大家烦死。我每撕下一根筋都会让自己更加坚定这一辈子决不愿只做一个家庭主妇!

  我们总算在十二点吃到了早饭,但从十二点半到一点一刻我们又接着剥豆荚。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快晕倒了,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我跑去睡到四点,但那些可怕的豌豆仍让我不得安宁。

  你的,安妮①在荷兰所有草莓种植者都必须在公开的拍卖市场上出售他们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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