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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小说:宫本武藏   作者:藤原玄信   更新时间:2012-10-22 11:36:41   阅读次数:

  译者题解:吉冈道场,徒有威名扬。败絮其中,吃喝嫖赌尽窝囊。绪子茶馆作暗娼,小女明美无主张,更苦复又钵,又得走他乡。

  到1605年,大名之间的冲突完全结束,德川家康已做了两年的幕府首领。京都、大坂的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一派欢乐的节日景象。

  但是,相信这种和平能天长地久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认为今日的宁静只是昙花一现。一百多年的内乱在人们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德川家康虽然在实际上控制着局势,但已正式辞去了幕府首领之职,趁自己还有足够的力量控制其他的大名而保护本家族的权势,他已把自己的头衔让给了第三个儿子秀忠。 据传年轻的首领将到京都去拜见天皇,但众所周知,他的此次西行只是一次礼节性的拜会。他还有个最大的潜在敌手,那就是原织田信长的法定继承人丰臣秀赖。丰臣秀赖还住在 大坂城堡,这是一个可组织反抗的集合点。有人传说,如果他愿意,丰臣秀赖有足够的黄金雇佣全国的每一名无主武士和浪人。

  对国家的政治前景毫无根据的猜测在京都满城乱飞。

  “战争迟早都会爆发。”

  “这些街灯也许明天就会消失。”

  “担心什么?该怎样就怎样。”

  “趁大好时机,我们赶紧乐一乐。。

  喧闹的夜生活及猛然兴旺的寻欢作乐场所,就是人们寻欢作乐的证明。一群武士现在正拐弯向四条大街走去,他们就是出门去作乐的。他们旁边是一堵长长的白石灰墙,一直连着宏伟的门楼,破旧的木板上的字迹依稀可辨:京都吉冈兼甫足利幕府将军军事教练。

  这八个年轻的武士给人的印象是,他们每天都在一刻不停地练剑。他们有的佩剑,有的拿矛,个个面色如石,眼光闪灼,好象时刻都准备发怒。

  “少师傅,我们这是朝哪儿走畦?”他们围住师傅叫着。

  “哪儿都可以,只是不去昨天去的那个地方。”他严肃地回答。

  “为什么?那些女人都为你所倾倒,她们几乎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也许他是对的,”另一个插进来说,“为什么不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少师傅的地方去呢?”他们叫着,争着,好象真被到底该去哪儿吃喝消遥这一问题难住了。

  他们来到了鸭河岸边,这儿灯火通明。多年来这里荒草丛生,空无一入,一派战时的萧条景象。但随着和平的到来,这儿的价值马上被人认识了。到处盖起了简易房屋,门口吊着,红色的、淡黄色的帘子,妓女们就在那里拉生意。被买来的女人在那里弹着琴。伴合着下流歌曲及淫猥的笑声。

  少师傅名叫吉冈晴十郎,风雅的深棕色和服裹着那高高的身躯。进入妓院街后不久,他向后看了看,对随行武士中的一个说:“滕次,去给我买顶竹笠。”

  “把你的脸遭起来,刘吗?”

  “对。”

  “你在这儿不需要。”祈园膝次回答说。

  “不需要我就不吩咐了J”吉冈晴十郎有点不高兴。“我不愿叫别人看见吉冈兼甫的儿子在这样的地方闲逛。”

  滕次笑了,说:“你这样正好引人注日。这儿所有的女人都知道,如果你把脸藏在帽子下面,那你就一定出自良富之家,当然,她们不会让你自由自在,还有其他原因,但这肯定是其中之一。”

  滕次向来是对少师傅既逗乐又奉承的。他转过身来命令其中一人去买帽子。吉冈晴十郎戴上帽子,顿觉释然自在。

  “戴上那顶帽子,”滕次评价说,“你在这儿显得更时髦了。看,女人们正依在门旁看你呢!”

  不是膝次奉承,吉冈晴十郎确实与众不同。他身边带着的两柄闪闪发亮的剑鞘,流露出了大家子弟的级别和尊严。

  竹笠阻止不了女人的叫喊。

  “嘿,那个漂亮小伙!为什么把脸藏在草帽下?‘”过来呀!我要看看草帽下的脸。“

  “过来呀,别害羞,让我们瞧瞧。”

  吉冈晴十郎对这些调笑反应是显得更加高贵与庄重。

  “那是四条衔来的少爷,”有个女人说,“为什么把胜藏着?你又不是个骗子。”

  “那个女人怎么能认出我来?”吉冈晴十郎对滕次嘀咕着,看样子有点生气。

  “这很容易,”女人还没等滕次开口又接着说,“人人都知吉冈道场的人喜欢穿深棕色衣服。这叫‘吉冈染料’,你知道,这个观在很流行。”

  “不假,穿这种衣服的人很多。”

  “但他们的袖子上没有这三圈饰纹。”

  吉冈晴十郎往下看了看袖子,“我应多加小心。”他说着,把那几道纹卷丁起来。

  “哎,天啦!他藏住了脸面但没藏住他的袖纹。他一定是存心想叫别人认出来。现在我看是非进去不可啦。”

  “想进去就进去,”吉冈晴十郎看上去很不舒服。“但叫她松开我的袖子。”

  “放手,女人。”滕次吼道。“他说了,我们进去。”

  徒弟们呼地一下拥到了门帘下。房间里摆着的粗俗的画及杂乱的花使吉冈晴十郎很难感到舒适。其余的人,显然对这低劣的环境毫不在意。

  “把米酒拿上来,”膝次催着,同时还要了什锦点心。

  食物端上之后,与滕次一样佩着剑的殖田恭平叫着:…快来女人“这声音与刚才要菜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嗨,老殖田说来女人!”其他的人一起叫着,模仿着殖田恭平的声音。

  “我不喜欢说我老。”殖田恭平皱着眉头说,“虽然我呆在道场的时间比你们都长,但你们却在我的头上找不到一根白发。”

  “你大概是染了的吧?”

  “说话的过来,罚你一杯。”

  “太麻烦,请扔过来!”

  一杯洒飞了过去。

  “回敬一杯。”另一杯又飞了过来。

  “喂,有人跳舞!”

  吉冈晴十郎叫了起来:“你跳,恭平。向别人显示一下你到底有多年轻。”

  “我事先都准备好了,先生,请看吧!”他到走廊角上把一个女招待的红围裙系在脑后,头上插着李花,手里拿着一把扫帚。

  “看啦,他准备跳丰田少女舞!让我们也听听歌曲吧,滕次。”

  滕次要大家一起跳,于是他们开始用筷子敲着盘子,还有一个人用火钳敲着火盆。

  穿过篱笆,穿过篱笆,穿过篱笆,我见雪地里一和服拖着长袖,拖着长袖!

  唱了前两句就大获掌声,滕次鞠躬,请出了刚才在门口拦他们的那个女人,那女人开始弹琴伴奏。

  昨天我见的姑娘今天不在,今天我见的姑娘明天会走。

  我不知明日会带来什么,我只知今日要把她爱个够!

  在角落里,有个徒弟端起一大碗酒对同伙说:“来,为什么你不—口干了这一杯?”

  ‘不。谢谢。“

  “不,谢谢?你自称武士,怎么能推脱?‘’当然我可以干,不过要你奉陪。”

  “公平合理!”

  竞赛开始了。他们大口吞酒,真如渴马饮槽,米酒顺着嘴角直流。一个小时之后,两人都开始呕吐。其他的人也都喝得快不能动弹了,只是呆呆地瞪着发红的眼睛。

  其中有一个,他喝得越多,牛皮就吹得越厉害:*举国上下,除了少师傅,还有谁精通京都八大剑法?如果有,我倒想去会他一会……“

  另一个坐在吉冈晴十郎身边的壮汉打着嗝,结结巴巴地说:“因为少师傅在场,他又拍马了。在京都,现在除八大道场之外,还有其他的道场,吉冈道场不见得就是最历害的—个。光在京都,就又有了黑谷的渡田清玄道场,北野的小笠园辰西道场,白川的,还别忘了白川的系者渡西,虽然他还没有开始收徒弟。”

  “他们有什么了不得?”

  “我的意思是,不能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剑”

  “你这狗杂种!”骄傲受到侵犯的那个家伙吼道,“过来!”

  “就这样?”那个评论家应声而起。

  “你是道场门徒之一,为什么小看吉冈兼甫剑法?”

  “并非小看,现在的事情,已不是老师傅在世教练幕府将军的时候,那时候老师傅被誉为日本第一剑。如今,习剑道的人太多了。不光在京都,而且在江户、日立,越前、九州——及全国各地,习剑之风日盛。老师傅古冈兼甫有名气,并不意味着少师傅与我们就是活着的剑魁。我们为什么要嘲笑自己?”

  “胆小鬼,你装成武士的样子,却怕其他的道场!”

  “谁怕他们?”我只是告诫有的人别自吹自擂!“

  “你在告诫谁?”发火的家伙猛地一下把批评家揍倒在地。

  “你要打架?”倒在地上的批评家也火了,大吼着。

  身份高点的祈园滕次和殖田恭平上前阻止。‘住手,你们两个都住手!“两个打架的被拉开了。

  又喝了几杯酒,秩序恢复了。那个挑战分子又开始大吹大擂,批评家手臂搭着殖田恭平,泪汪汪地说:“我可是为道场着想,如果人人都只知拍马吹牛,”他开始抽噎了。“吉冈兼甫就会威名扫地,我告诉你们。”

  只有吉冈晴十郎一人仍保持相对的清醒。看到这个情况,滕次说:“你不喜欢这样,是吗?”

  “嗯,你认为他们也真高兴?不见得。”

  “肯定,这就是他们的好时候。”

  “我看不出好在哪儿,看他们那个样子。”

  “为什么不换个安静点的地方?我在这儿也呆够了。”

  吉冈晴十郎看来轻松多了,马上赞成。“我想还是到我们昨天去过的地方去。” .“去蓬茶馆?”

  “对。”

  “那太好了,我就想着你一直要上那儿去。但带着这帮废物太花钱,所以我就把他们引到了这儿来。这儿便宜。”

  “我们偷偷溜走,恭平会在这儿照顾他们的。”

  “就装着去上厕所。我一会就来。”

  吉冈晴十郎巧妙地溜走了,无一人发觉。

  在离这儿不远的一间房子外边,一个女人踮足翘首,想把灯笼挂到钉子上去,风吹灭了蜡烛,她不得不拿下来重点。

  她的背露出了屋檐,刚洗过的头发松软地垂在脸上。

  “绪子!我为你挂,好吗?”

  “啊,是少师傅,”她惊奇地说。

  “等等,”当那个人走近时,她发现来人不是吉冈晴十郎,而是滕次。

  “可以吗?”他问。

  “行,很好,谢谢你。”

  但滕次斜着看了看,说挂歪了,接着又重挂了一次。绪子惊奇的是,一些男人在他们自己家中什么都不干,可当他们拜访象她这样的人家时,却显得既殷勤,又周到。

  滕次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把他的主子让进了屋。吉冈晴十郎一坐下就说:“这儿真静。”

  “我把朝阳台的门打开。”滕次说着,开了门。清清的河水,就在阳台下流过,南边座落在千装大街的“寺庙之城”依稀可见。

  滕次不安了,说:“太静,女人们都藏到哪儿去了?她们今晚好象没接其他客人。”他坐不下去了,站起来要去看看茶泡好没有。

  刚跨进过道,差点与明美撞个满怀,她正端着一只镀金托盘。她叫着,“当心,差点把茶弄泼了。‘”为什么这么慢?我们少师傅在这儿,我想你很喜欢他。“

  “看,已泼了一些。这是你的过错,去拿块抹布来。”

  “哈!倒挺会顶嘴,绪子呢?‘”当然是打扮去了。“

  “你是说她还没完?”

  “我们白天很忙。”

  “白天?谁白天来过?”

  “这不关你的事,让我过去。”

  他站过一旁。明荧进屋子招呼着客人:“晚上好, 多关照。”

  吉冈晴十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啊,是明美,谢谢你昨晚上的关照。”

  “吸烟吗?”她有礼貌地的问,接着把烟斗放进了他嘴里。

  “苦,是吗?”明美一笑。“滕次哪里去了?”他问。

  “他大概到我妈妈房里去了。”

  “他好象巳找到了绪子。终于看出点门道来了,我想他有时一个人来这儿,是吗?”

  明美笑而不答。

  “笑什么?我想你妈妈也相当喜欢他。”

  “我真不知道。”

  “我肯定,肯定是那样。这样安排很好,两个幸福的一对——你妈妈与滕次,你与我。”

  尽量装作天真的样子,他把手放在明美的手上。她一本正经地推开了他的手。但这只使吉冈晴十郎更为大胆。就在她要站起来时,他双手搂住她的细腰,把她往怀里拖。

  “你用不着走,我不会害你的。”

  “放开我!”她反抗着。

  “好吧,只要你再坐下来。”

  “米酒……我要去拿米酒。”

  “我不喝。”

  “但如果我不拿。妈妈会生气的。”

  “你妈这时正与膝次淡得投机着呢。”

  他又过去亲她的脸,但她把头扭过去发疯般地叫喊:“妈妈!妈妈!”他松了手。明美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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