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驾车赶路,开过一些废弃的小屋和一个小农庄,路变成了一条向上攀爬的森林小径。在一片冷杉树林后,特斯看到前方有两个清晰对称的山峰侧影。
“就是那座山。”她喊道,“是肯几克山脉的双峰。”翻看着手中的说明和地图,又和眼前的景象对照。“那个村庄应该就在那些山的另一侧。”
汽车翻过山脊,峡谷里,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湖泊。
特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是按照杂志的叙述一路过来的,一直到了双峰山。应该是在这儿的呀。”她仔细察看着地图,“地图上连湖泊都没标示出。”
赖利搂住她的肩:“先找个小镇吃些东西吧。然后再慢慢研究你的那些说明。”
村庄很小,只有一家小饭店。
一个满脸皱纹、双眼明亮的老人接待了他们,端来了两大盆菜。
赖利向老人微笑着点头致谢,望了望特斯说:“也许我们可以问问他?”
“比莱锡夫塞夫这地名有几百年没上过地图了。”她嘀咕着。
赖利望着老人:“比莱锡夫塞夫?”用很慢的语速,“你知道它在哪儿吗?”
老人点着头:“比莱锡夫塞夫在那。”说罢指了指他们刚才下来的山坡那边。
帕杰罗车又轰鸣着返回原路,老人也坐在了车上,他们爬上了另一条山脊。
老人咧嘴指着峡谷喊道:“到了,到了!就是那儿!”
真是难以相信,眼前还是那个湖泊。从这一角度,可以看见在湖的拐角处,有一条水泥堤从一座山丘伸入另一座小丘,是道水坝。
赖利拿出记事本,画出了山峦、湖面,在湖底位置画了小屋的形状,递给老人看。老人在湖底打了个大叉说:“比莱锡夫塞夫。”
大坝蓄水把整个峡谷都淹了,那村子在湖底躺着。
小车开到了大坝,在坝顶水泥路上奔驰,赖利一直在观察是否会有万斯留下的踪迹,最终开到了一间小维修站屋外。
老人和从屋里出来的年轻人说话,特斯也与他攀谈起来。他是个工程师,叫奥坎,身材矮小,嘴上长着浓密的胡须。
特斯向他解释说他们是考古学家,对老教堂有着浓厚的兴趣,特别是对这儿湖底的教堂有兴趣,很想看看。奥坎解释说这儿原来是个峡谷,1973年被水淹了,特斯手里的地图是此前两年出版的。
“你这儿肯定有潜水设备吧?潜水检查大坝用的。”
“你想潜下水寻找教堂?”奥坎问。
特斯扬起迷人的微笑,奥坎的胡须抖动了一下:“好吧,跟我来。”
储藏室里积满了灰尘,赖利看到一台弧焊机、丁烷瓶、氧乙炔燃烧筒,角落里堆放着潜水器械。
特斯没能找到潜水计算器,也只能将就了。她看到墙上贴着一张潜水图表,问奥坎是否有什么标志可以识别那村庄的具体位置。
“得去问问鲁思坦了。”他说,“村庄没被水淹没时,他就一直住在那村庄,要是有谁知道位置的话,就是他了。”
把要用的东西全都装进车里,帕杰罗车跟着奥坎的车来到一长排临时房屋旁,一间屋子里有个老人戴着传统的头巾,穿着长袍,奥坎介绍说那人叫鲁思坦,是他舅舅。
“我舅舅对村庄里的一些房屋一清二楚。他说,那教堂只剩下几堵墙还没塌。教堂附近有口井,他还记得有……”奥坎皱起眉头,想如何用恰当的词语表达意思。“有棵枯死的大树身坯。”
“是树桩,”特斯说。
“树桩,是那样说的。是棵柳树的树桩。”
特斯转向赖利,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鲁思坦在湖边备了几条小船。他们爬上船后,他用力把船推离岸边然后自己顺势也跳上小船。
特斯和赖利穿上了潜水衣,小船荡到离大坝四分之三英里的地方,鲁思坦停止了划桨,先是喃喃自言了一番,再看看四周的山头,绽开了得意的笑容,指着水下,告诉他们就是这下面了。
特斯戴好面罩翻身钻进了水里,赖利望了一眼鲁思坦,也噗通一声跟着钻进了深不见底的水库。
21、导航
湖深处黑不见光,特斯打开照明灯,看到赖利在下方朝她做着手势,她往下潜,慢慢到了湖底。她首先看到了村落残骸。
他俩游弋在小村上方,找到了那棵柳树桩,一堆乱石隐约显出井的形状,不远处竖立着一道颇有气势的围墙,那就是教堂的墙了。
下沉到教堂前钻进门廊,顺着一排廊柱向前摸索。教堂的墙挡住淤泥向里堆积,赖利扯了扯她,沉到地上移开一些碎石,露出一个凹坑。那是块碑石。她用手指顺着碑石上的字母摸索,是“凯奥”。他俩小心翼翼从一块块碑石上抹开淤泥,辨读着碑上的字,终于摸出了要找的字。
罗米蒂。他们找到了藏宝之地。
赖利试着把手指插进碑石的缝隙,想把它撬起来,但无法用上力。特斯看到一根柱子上戳出几根弯曲的铁条,游过去抓住一根用力拉扯,碎石纷纷落下。握着铁条游回碑石处,赖利接过铁条戳进碑石的缝隙,他俩合力往下撬。
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开裂声。特斯急忙抬头,抽掉铁条的柱子旁落下无数碎石。他俩再次合力撬动铁条,碑石动了,一股气流冒了出来。
又是一声开裂,倾斜的立柱明显移位。抽去了那根铁条,立柱失衡了,教堂屋宇开始松动。
赖利拼出全力撬动碑石抬了起来,缝隙里是只皮袋,袋里装着什么硬物,有些沉重。特斯把皮袋拉出来。
屋顶开始塌陷。特斯和赖利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奋力游开,回首望见整座教堂散开坠落,瓶里的氧气就要耗尽,两人慢慢上浮,终于看见了水面亮光,却也多了两只船底。
他们浮出水面果然看到有不速之客坐在第二条小船上,得意地微笑。
是威廉·万斯,握着支短杆枪。
爬上鲁思坦的小船,往岸边望了一眼。一辆棕色的丰田小货车停在帕杰罗车旁。湖边还站着两个人,但都不是那个奥坎。一人个子高些,另一人稍瘦些,手里都拿着猎枪。
万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特斯手里的皮袋。
“把袋子递给我。”
万斯手中的枪慢悠悠对准他们。特斯把袋子递给了他。
乘坐小船回到岸上,万斯在鲁思坦的小园里找到张小桌,把短杆枪倚在桌旁。他看了一眼特斯,伸出手指触摸着皮袋。让特斯过去一起站在桌边,慢慢地他从袋里拿出一个浸过油的羊皮小包。犹犹豫豫解开小包,是一只约十英寸宽、装饰十分华丽的铜环。环的边沿刻着十分精细、间隔规则的凹槽,中心有两根旋转指针,指针下面还有几根更细小的分针。
特斯盯着铜环:“这是什么?”
“航海用的星盘。”万斯认出了这仪器,“是导航的仪器,有点像原始的六分仪。”
万斯把它翻了过来,察看着外环上刻的经纬线:“真是了不起。要真是圣殿骑士的物品,那要比现已出土的星盘早了一百多年。”
他在袋子里又取出一张羊皮纸。纸上的字迹与那件加密手稿上的相同,但词与词之间留有空隙。
这封信并没加密。“是艾马德写的!”特斯喊道。
万斯没理睬她,走到一边,专心读着羊皮纸,脸上露出沮丧的神情。
“看来,”他忧郁地说,“我们还未找到真正的宝贝。”
地中海,1291年5月。
又一个大浪向大船扑来,艾马德向船首跑去,他唯一牵挂的是带上船的圣物盒。
驶离阿卡后,艾马德把这一秘密告诉了他和威廉大首领都极为信任的船长休,那天夜晚,船长休让他看了在船首饰像后凿出的一个凹坑,然后爬上饰像,小心地把圣物盒放进了凹坑。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场。
一个巨浪扑来,把艾马德掀倒在甲板上的航图台角边。马丁硬把他拖进了救生艇。
躺在救生艇里,艾马德身上一阵阵钻心的痛,他看见船长休拿着一只圆弧形航海仪器,固定在救生艇首驾驶位置。他焦虑无奈地望着惊涛骇浪中,船首饰物被折断后漂落沉没在汹涌的波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