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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小说:东周列国志   作者:未知   更新时间:2011-10-17 17:34:08   阅读次数:
    第 五 十 八 回 说秦伯魏相迎医  报魏鑉ㄑ逑滓?
话说晋景公被蓬头大鬼所击,口吐鲜血,闷倒在地。内
侍扶入内寝,良久方醒。群臣皆不乐而散。景公遂病不能起。
左右或言:“桑门大巫,能白日见鬼,盍往召之?”桑门大巫
奉晋侯之召,甫 ①
入寝门,便言:“有鬼!”景公问:“鬼状何
如?”大巫时曰:“蓬头披发,身长丈余,以手拍胸,其色甚
怒。”景公曰:“巫言与寡人所见正合,言寡人枉杀其子孙,不
知此何鬼也?”大巫曰:“先世有功之臣,其子孙被祸最惨者
是也。”景公愕然曰:“得非赵氏之祖乎?”屠岸贾在旁,即奏
曰:“巫者乃赵盾门客,故借端为赵氏讼冤,吾君不可听信。”
景公嘿然良久,又问曰:“鬼可禳

否?”大巫曰:“怒甚,禳
之无益。”景公曰:然则寡人大限何如?”大巫曰:“小人冒死
直言,恐君之病,不能尝新麦也。”屠岸贾曰:“麦熟只在月
内,君虽病,精神犹旺,何至如此?若主公得尝新麦,汝当
死罪!”不繇景公发落,叱之使出。大巫去后,景公病愈深。
晋国医生入视,不识其症,不敢下药。
大夫魏鑉ㄖ游合嘌杂谥谠唬骸拔嵛徘赜忻蕉耍吆汀?
高缓,得传授于扁鹊,能达阴阳之理,善攻内外之症,见 ①

秦国太医。欲治主公之病,非此人不可。盍往请之?”众曰:
“秦乃吾之仇国,岂肯遣良医以救吾君哉?”魏相又曰:“恤患
分灾,邻国之美事。某虽不才,愿掉三寸之舌,必得名医来
晋。”众曰:“如此,则举朝皆拜子之赐矣!”
魏相即日束装,驰轺车星夜往秦。秦桓公问其来意。魏
相奏曰:“寡君不幸而沾狂病,闻上国有良医和、缓,有起死
回生之术,臣特来敦请,以救寡君。”桓公曰:“晋国无理,屡
败我兵,吾国虽有良医,岂救汝君哉?”魏相正色曰:“明公
之言差矣!夫秦晋比邻之国,故我献公与尔 ②
穆公,结婚定
好,世世相亲。尔穆公始纳惠分,复有韩原来之战;继纳文
公,又有汜南之背盟。不终其好,皆尔为之。文公即世,穆
公又过听孟明,欺我襄公之幼弱,师出崤山,袭我属国,自
取败衄。我获三帅,赦而不诛,旋违誓言,夺我王官。灵康
之世,我一侵崇,尔即伐晋。及我景公问罪于齐,明公又遣
杜回兴救齐之师。败不知惩,胜不知止,弃好寻仇,莫不由
奏。明公试思:晋犯秦乎?秦犯晋乎?今寡君有负兹 ③
之忧,
欲借针砭于高邻,诸臣皆曰:‘秦绝我甚,必不许。’臣曰:
‘不然。秦君屡举不当,安知不悔于厥 ④
心?此行也,将假国
手以修先君之旧好。’明公若不许,则诸臣之料秦者中矣!夫
邻有恤患之谊,而明公废之;医有活人之心,而明公背之。窃
为明公不取也。”秦桓公见魏相辞慷慨,分剖详明,不觉起敬
曰:“大夫以正见责寡人,敢不听教!”即诏太医高缓往晋。魏
相谢恩,遂与高缓同出雍州,星夜望新绛而来。有诗为证:
婚媾于今作寇仇,幸灾乐祸是良谋。
若非魏相澜翻舌,安得名医到绛州?
时晋景公病甚危笃,日夜望秦医不至。忽梦有二坚子,从
己鼻中跳出,一竖曰:“秦高缓乃当世之名医,彼若至,用药,
我等必然被伤,何以避之?”又一竖子曰:“若躲在肓

之上,
膏之下,彼能奈我何哉?”须臾,景公大叫心膈间疼痛,坐卧
不安。少顷,魏相引高缓至,入宫诊脉毕,缓曰:“此病不可
为矣!”景公曰:“何故?”缓对曰:“此病居肓之上,膏之下,
既不可以灸攻,又不可以针达;即使用药之力,亦不能及。此
殆 ②
天命也。”景公叹曰:“所言正合吾梦,真良医矣!”厚其
饯送之礼,遣归秦国。
时有小内侍江忠,伏侍景公辛苦,早间不觉失睡。梦见
背负景公,飞腾于天上,醒来与左右言之。值屠岸贾入宫问
疾,闻其梦,贺景公曰:“天者阳明,病者阴暗;飞腾天上,
离暗就明,君之疾必渐平矣。”晋侯是日,亦自觉胸膈稍宽,
闻言甚喜。忽报:“甸人来献新麦。”景公欲尝之,命饔人 ③

其半,舂而屑之为粥。屠岸贾恨桑门大巫言赵氏之冤,乃奏
曰:“前巫者言主公不能尝新麦,今其言不验矣,可召而示之。”
景公从其言,召桑门大巫入宫,使岸贾责之曰:“新麦在此,
犹患不能尝乎?”巫者曰:“尚未可知。”景公色变。岸贾曰:
“小臣咒诅,当斩!”即命左右牵去。大巫叹曰:“吾因明于小
术,以自祸其身,岂不悲哉!”左右献大巫之首,恰好饔人将
麦粥来献,时日已中矣。景公方欲取尝,忽然腹胀欲泄,唤
江忠:“负我登厕。”才放下厕,一阵心疼,立脚不住,坠入
厕中。江忠顾不得污秽,抱他起来,气已绝矣。到底不曾尝
新麦,屈杀了桑门大巫,皆屠岸贾之过也!上卿栾书,率百
官奉世子州蒲举哀即位,是为厉公。众议江忠曾梦负公登天,
后负公以出于厕,正应其梦,遂用江忠为殉葬焉。当时若不
言其梦,无此祸矣。口舌害身,不可不慎也!因晋景公为厉
鬼击死,晋人多有言赵门冤枉之事者,只为栾、郤二家,都
与屠岸贾交通相善,只有一个朝厥,孤掌难鸣,是以不敢为
赵氏仲冤。
时宋共公遣上卿华元,行吊于晋,兼贺新君。因与栾书
商议。欲合晋楚之成,免得南北交争,生民涂炭。栾书曰:
“楚未可信也。”华元曰:“元善于子重,可以任之。”栾书乃
使其幼子栾针,同华元至楚,先与公子婴齐相见。婴齐见栾
针年青貌伟,问于华元,知是中军元帅之子,欲试其才,问
曰:“上国用兵之法何如?”针对曰:“整。”又问:“更有何长?”
针答曰:“暇。”婴齐曰:“人乱我整,人忙我暇,何战不胜?
二字可谓简而尽矣!。”由此倍加敬重。遂引见楚王,定议两
国通和,守境安民,动干戈者,鬼神殛 ①
之!遂订期为盟。晋
士燮,楚公子罢,共歃血于宋国西门之外。
楚司马公子侧,自以不曾与议,大怒曰:“南北之不相通
久矣!子重欲擅合成之功,吾必败之。”探知巫臣纠合吴子寿
梦,与晋、鲁、齐、宋、卫、郑各国大夫会于钟离,公子侧
遂说楚王曰:“晋、吴通好,必有谋楚之情。宋、郑俱从,楚
之宇下一空矣。”共王曰:“孤欲伐郑,奈西门之盟何?”公子
侧曰:“宋、郑受盟于楚,非一日矣。惟不顾盟,是以附晋。
今日之事,惟利则进,何以盟为?”共王乃命公子侧帅师伐郑,
郑复背晋从楚。此周简王十年事也。
晋厉公大怒,集诸大夫计议伐郑。时栾书虽则为政,而
三郤擅权。那三郤:乃郤鑉ā⑧s犨、郤至。鑉ㄎ暇в瑺?
为上军副将,至为新军副将,犨子郤毅,至弟郤乞,并为大
夫用事。伯宗为人正直敢言,屡向厉公言:“郤氏族大势盛,
宜分别贤愚,稍抑其权,以保全功臣之后。”厉公不听。三郤
恨伯宗入骨,遂谮伯宗谤毁朝政。厉公信之,反杀伯宗。其
子伯州犁奔楚,楚用为太宰,与之谋晋。厉公素性骄侈,兼
好内外嬖幸甚多。外嬖胥童、夷羊五、长鱼矫、匠丽氏等一
班少年,皆拜为大夫。内嬖美姬爱婢,不计其数。日事淫乐,
好谀恶直,政事不修,群臣解体。士燮见朝政日非,不欲伐
郑。郤至曰:“不伐郑,何以求诸侯?”栾书曰:“今日失郑,
鲁、宋亦将离心,温季之言是也。”楚降将苗贲皇亦劝伐郑,
厉公从其言。独留荀罂居守,遂亲率大将郤书、士燮、郤鑉ā?
荀偃、朝厥、郤至、魏鑉ā㈣镎氲龋龀盗俪耍坪频吹矗?
杀奔郑国。一面使郤犨往鲁、卫各国,请兵助战。
郑成公闻晋兵势大,欲谋出降。大夫姚钩耳曰:“郑地褊
小,间于两大,只宜择一强者而事之,岂可朝楚暮晋,而岁
岁受兵乎?”郑成公曰:“然则何如?”钩耳曰:“依臣之见,莫
如求救于楚。楚至,吾与之夹攻,大破晋兵,可保数年之安
也。”成公遂遣钩耳往楚求救。楚共王终以西门之盟为嫌,不
欲起兵,问于令尹婴齐。婴齐对曰:“我实无信,以致晋师,
又庇郑而与之争,勤民以逞,胜不可必,不如待之。”公子侧
进曰:“郑入不忍背楚,是以告急。前不救齐,今又不救郑,
是绝归附者之望也。臣虽不才,愿提一旅,保驾前往,务要
再奏‘掬指’之功。”共王大悦,乃拜司马公子侧为中军元帅,
令尹公子婴齐为左军,右尹公子壬夫将右军。自统亲军两广
之众,望北进发,来救郑国。日行百里,其疾如风,早有哨
马报入晋军。士燮私谓栾书曰:“君幼不知国事,吾伪为畏楚
而避之,以儆君心,使知戒惧,犹可少安。”栾书曰:“畏避
之名,书不敢居也。”士燮退而叹曰:“此行得败为幸,万一
战胜,外宁 ①
必有内忧,吾甚惧之!”
时楚兵已过鄢陵,晋兵不能前进,留屯彭祖冈,两下各
安营下寨。来日,是六月甲午大尽之日,名为晦日。晦不行
兵,晋军不做准备,五鼓漏尽 ②
,天色犹未大明,忽然寨外喊
声大振。守营军士忙忙来报:“楚军直逼本营,排下阵势。”栾
书大惊曰:“彼既压我军而阵,我军不能成列,交兵恐致不利。
且坚守营垒,待从容设计以破之。”诸将纷纷议论,有言选锐
突阵者,有言移兵退后者。时士燮之子名''瓴乓皇辏?
闻众议不决,乃突入中军,禀于栾书曰:“元帅患无战地乎?
此易事也。”栾书曰:“子有何计?”士''唬骸按罾伟延牛?
军士于寨内暗暗将灶土尽皆削平,井用木板掩盖,不过半个
时辰,结阵有余地矣,既成列于军中,决开营垒,以为战道,
楚其奈我何哉?”栾书曰:“井灶乃军中急务,平灶塞井,何
以为食?” ''唬骸跋让骶け赣诹妇凰阒б欢眨?
布阵已定,分拨老弱于营后另作井灶就之。”士燮本不欲战,
见其子进计,大怒,骂曰:“兵之胜负,关系天命。汝童子有
何知识,敢在此摇唇鼓舌?”遂拔戈逐之。众将把士燮抱住,
士''侥茏咄选h锸樵唬骸按送又牵び诜睹弦病!蹦舜?
士''疲罡髡嘣旄闪福缓笃皆钛诰诹姓笫疲?
备来日交兵。胡曾咏史诗云:
军中列阵本奇谋,士燮抽戈若寇仇。
岂是心机逊童子,老成忧国有深筹。
却说楚共王直逼晋营而阵,自谓出其不意,军中必然扰
乱。却寂然不见动静,乃问于太宰伯州犁曰:“晋兵坚垒不动,
子晋人也,必知其情。”州犁曰:“请王登辎车而望之。”楚王
登辎车,使州犁立于其侧。王问曰:“晋兵驰骋,或左或右者
何也?”州犁对曰:“召军吏也。”王曰:“今又群聚于中军矣。”
州犁曰:“合而为谋也。”又望曰:“忽然张幕何故?”州犁曰:
“虔告于先君也。”又望曰:“今又撤幕矣。”对曰:“将发军令
也。”又望曰:“军中为何暄哗,飞尘不止?”对曰:“彼因不
得成列,将塞井平灶,为战地耳。”又望曰:“车皆驾马矣,将
士升 ①
车矣。”对曰:“将结阵也。”又望曰:“升车者何以复
下?”对曰:“将战而祷神也。”又望曰:“中军势似甚盛,其
君在乎?”对曰:“栾、范之族,挟公而阵,不可轻敌也。”楚
王尽知晋国之情,乃戒谕军中,打点来日交锋之事。楚之降
将苗贲皇亦侍于晋侯之侧,献策曰:“自令尹孙叔之死,军政
无常。两广精兵,久不选换,老不堪战者多矣。且左右二帅,
不相和睦。此一战楚可败也。”髯翁有诗云:
楚用州犁本晋良,晋人用楚是贲皇。
人才难得须珍重,莫把谋臣借外邦。
是日,两军各坚垒相持,未战。楚将潘党于营后试射红
心,连中三矢,众将哄然赞美。适值养繇基至,众将曰:“神
箭手来矣!”潘党怒曰:“我的箭何为不如养叔?”养繇基曰:
“汝但能射中红心,未足为奇;我之箭能百步穿杨!”众将问
曰:“何为百步穿杨?”繇基曰:“曾有人将颜色认记杨树一叶,
我于百步外射之,正穿此叶中心,故曰百步穿杨。”众将曰:
“此间亦有杨树,可试射否? ”繇基曰:“何为不可。”众将大
喜曰:“今日乃得观养叔神箭也!”乃取墨涂记杨枝一叶,使
繇基于百步外射之,其箭不见落下。众将往察之,箭为杨枝
挂住,其镞正贯于叶心。潘党曰:“一箭偶中耳!若依我说,
将三叶次第记认,你次第射中,方见高手。”繇基曰:“恐未
必能,且试为之。”潘党于杨树上高低不等,涂记了三叶,写
个“一”“二”“三”字。养繇基也认过了,退于百步之外,将
三矢也记个“一”“二”“三”的号数,以次发之,依次而中,
不差毫厘。众将皆拱手曰:“养叔真神人也!”
潘党虽然暗暗称奇,终不免自家要显所长,乃谓繇基曰:
“养叔之射,可谓巧矣!然杀人还以力胜,吾之射能贯数层坚
甲,亦当为诸君试之。”众将皆曰:“愿观。”潘党教随行组甲
之士,脱下甲来,叠至五层。众将曰:“足矣。”潘党命更迭
二层,共是七层。众将想道:“七层甲,差不多有一尺厚,如
何射得过?”潘党教把那七层坚甲,绷于射鹄之上。也立在百
步之外,挽起黑雕弓,拈著狼牙箭,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
抱婴儿,觑得端端正正,尽力发去。扑的一声,叫道:“著了!”
只见箭上,不见箭落,众人上前看时,齐声喝采起来道:“好
箭!好箭!”原来弓劲力深,这枝箭直透过七层坚甲,如钉钉
物,穿的坚牢,摇也摇不动。潘党面有德色,叫军士将层甲
连箭取下,欲以遍夸营中。养繇基且教“莫动!吾亦试射一
箭,未知何如?”众将曰:“也要看养叔神力。”繇基拈弓在手,
欲射复止。众将曰:“养叔如何不射?”繇基曰:“只依样穿札,
未为希罕,我有个送箭之法。”说罢,搭上箭,飕的射去,叫
道:“正好!”这枝箭不上不下,不左不右,恰恰的将潘党那
一枝箭,兜底送出布鹄那边去了。繇基这枝箭,依旧穿于层
甲孔内。众将看时,无不吐舌。潘党方才心服,叹曰:“养叔
妙手,吾不及也!”史传上载楚王猎于荆山,山上有通臂猿,
善能接矢。楚兵围之数重,王命左右发矢,俱为猿所接。乃
召养繇基。猿闻繇基之名,即便啼号。及繇基到,一发而中
猿心。其为春秋第一射手,名不虚传矣。潜渊有诗云:
落乌 ①
贯虱

名无偶,百步穿杨更罕有。
穿札将军未足奇,强中更有强中手。
众将曰:“晋楚相持,吾王正在用人之际,两位将军,有
此神箭,当奏闻吾王,美玉不可韫椟而藏。” ③
乃命军士将箭
穿层甲,抬到楚共王面前,养繇基和潘党一同过去。众将将
两人先后赌射之事,细细禀知楚王:“我国有神箭如此,何愁
晋兵百万?”楚王大怒曰:“将以谋胜,奈何以一箭侥幸耶?尔
自恃如此,异日必以艺

死!’尽收繇基之箭,不许复射。养
繇基羞惭而退。
次日五鼓,两军中各鸣鼓进兵。晋上军元帅郤鑉üコ?
军,与公子婴齐对敌,下军元帅韩厥攻楚右军,与公子壬夫
对敌。栾书士燮各帅本部车马,中军护贺,与楚共王和公子
侧对敌。这边晋厉公是郤毅为御,栾针为车右将军,郤至等
引新军,为后队接应,那边楚共王出阵。上午本该乘右广,那
右广却是养繇基为将,共王怪繇基恃射夸嘴,不用右广,反
乘了左广。却是彭名为御,屈荡为车右将车。郑成公引本国
车马为后队接应。
却说厉公头带冲天凤翅盔,身披蟠龙红锦战袍,腰悬宝
剑,手提方天大戟,乘著金叶包裹的戎辂。右有栾书,左有
士燮,展开军门,杀奔楚阵来。谁知阵前却有一窝泥淖,黎
明时候,未曾看得仔细,郤毅御车勇猛,刚刚把晋侯车轮陷
于淖 ①
中,马不能走。楚共王之子熊?,他少年好勇,领著
前队,望见晋侯车陷,驱车飞赶过来。那边栾针忙跳下车,立
于泥淖之中,尽平生气力,从手将两轮扶起,车浮马动,一
步步挣出泥淖来。那边熊?将次赶到。这里栾书的军马亦到,
大喝:“小将不得无礼!熊?见旗上有“中军元帅”字,知是
大军,吃了一惊,回车便走,被栾书追上,活捉过来。楚军
见熊?有失,一齐来救。却得士燮引兵杀出,后队郤至等俱
到,楚兵恐堕埋伏,收兵回营。晋兵亦不追赶,各自归寨。哨
马探听楚左军持重 ②
,晋上军不曾交战,下军战二十余合,互
有杀伤。胜负未分,约定来日再战。栾书将熊?献功,晋侯
欲斩之。苗贲皇进曰:“楚王闻其子被擒,明日必来亲自出战,
可囚熊郤于军前,往来诱之。”晋侯曰:“善。”一夜安息无话。
黎明,栾书命开营索战,大将魏鑉ǜ媸樵唬骸拔嵋估疵渭?
天上一轮明月,遂弯弓射之,正中月心,射出月中一股金光,
直泻下来。慌忙退步,不觉失脚,陷于营前泥淖之内,猛然
惊觉。此何兆也?”栾书详之曰:“周之同姓为日,异姓为月。
射月而中,必楚君矣。然泥淖乃泉壤之中,退入于泥,亦非
吉兆。将军必慎之!”魏鑉ㄔ唬骸肮赌芷瞥渌篮魏蓿 辫锸?
遂许魏鑉ù蛘蟆3ひ宄鐾贰u讲皇希瞥銮舫担?
在阵上往来。楚共王见其子熊?被地囚于阵,急得心生烟火,
忙叫彭名鞭马上前,来抢囚车。魏鑉ㄍ擦艘澹蹲?
楚王,架起一枝箭,飕的射去,正中楚王的左眼。潘党力战,
保得楚王回车。楚王负痛拔箭,其瞳子随镞而出,掷于地下。
有小卒拾而献曰:“此龙睛,不可轻弃。”楚王乃纳于箭袋之
中。晋兵见魏鑉ǖ美黄肷鄙稀9硬嘁炙谰艿校?
脱了楚共王。郤至围住了郑成公,赖御者将大旌藏于弓衣之
内,成公亦走脱。时楚王怒甚,急唤神箭将军养繇基速来救
驾。养繇基闻唤,慌忙驰到,身边并无一箭。楚王乃抽二矢
付之曰:“射寡人乃绿袍虬髯者,将军为寡人报仇。将军绝艺,
想不费多矢也。”繇基领箭,飞车赶入晋阵,正撞见绿袍虬髯
者,知是魏鑉ā4舐睿骸捌シ蛴泻伪臼拢疑渖宋嶂鳎俊蔽?
鑉ǚ接鸹埃砘⒓训剑渲形鸿yㄏ钕拢诠露?
死。栾书引军夺回其尸。繇基余下一矢,缴还楚王,奏曰:
“仗大王威灵,已射杀绿袍虬髯将矣!”共王大喜,自解锦袍
赐之,并赐狼牙箭百枝。军中称为“养一箭”,言不消第二箭
也。有诗为证:
鞭马飞车虎下山,晋兵一见胆生寒。
万人丛里诛名将,一矢成功奏凯还。
却说晋兵追逐楚兵至紧,养繇基抽矢控弦,立于阵前,追
者辄射杀之,晋兵乃不敢逼。楚将婴齐、壬夫闻楚王中箭,各
来接应,混战一场,晋兵方退。栾针望见令尹旗号,知是公
子婴齐之军,请于晋侯曰:“臣前奉使于楚,楚令尹子重问晋
国用兵之法,臣以‘整、暇’二字对。今混战未见其整,各
退未见其暇。臣愿使行人持饮献之,以践昔日之言。”晋侯曰:
“善。”栾针乃使行人执酒~} ①
,造于婴齐之军,曰:“寡君乏
人,命针持矛车右,故不得亲犒从者,使某代进一觞。”婴齐
悟昔日“整、暇”之言,乃叹曰:“小将军可谓记事矣!”受
其~},对使饮之,谓使者曰:“来日阵前,当面谢也。”行人
归述其语。栾针曰:“楚君中矢,其师尚未肯退,奈何?”苗
贲皇曰:“搜阅车乘,补益士卒,秣马厉兵,修阵固列,鸡鸣
饱食,决一死战,何畏乎楚?”时郤犨、栾黡从鲁卫请兵回转,
言二国各起兵来助,已在二十里远近。楚谍探知,报闻楚王。
楚王大惊曰:“晋兵已众,鲁、卫又来,如之奈何?”即使左
右召中军元帅公子侧商议。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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