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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苦难重重(1)

小说:好兵帅克历险记(二)   作者:(捷克)雅·哈谢克   更新时间:2012-10-10 15:40:18   阅读次数:

  施雷德上校以鉴赏的神情注视着卢卡什上尉苍白的面孔和眼边浓重的黑圈,卢卡什上尉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竭力使自己不去正视上校,而象在研究什么似的偷偷望着营地部队部署图.这张布署图是上校办公室里唯一的装饰品.

  施雷德上校面前的桌上,放着几份报纸,报上有几篇用蓝铅笔圈出的文章.上校将它们又浏览了一遍,然后凝视着卢卡什上尉说道:

  "那么,你已经知道你的勤务兵帅克被捕了,而且他这件案子很可能要转到师军法处去审讯?"

  "是,上校先生."

  "当然,整个事件不会就这么了结的,"上校意味深长地说,开心地望着卢卡什上尉发白的面孔."毫无疑问,你的勤务兵帅克的这件案子激起了当地民众的公愤,而且这件丑事还和你的名字牵连在一起,上尉先生.师部给我们提供了一定的材料.这是几份对本案作了报导的报纸.请你大声念给我听听."

  他把登有用铅笔圈出的文章的报纸递给卢卡什上尉,上尉象给小孩朗读课本那样,用单调平淡的声调念道:

  "蜜比糖更富有营养和易于消化,"

  《我们前途的保障在哪里?》

  "是登在《佩斯使者报》(当时在布达佩斯出版的一种德文报纸.)上的那一篇吗?"上校问.

  "是,上校先生,"卢卡什上尉回答,并接着往下念道:

  战争的进行要求奥匈帝国各阶层的共同努力.要想维护我国的安全,各民族必须互相支持.我们前途的保障有赖于各民族由衷的相互尊重.倘若后方,即我光荣国军的后勤与政治大动脉不能协调一致;倘若在我军后方,听任宵小分子破坏国家统一.恶意败坏整个国家威信.制造我帝国境内各民族的纠葛与分裂,那么,我已开赴前线并不断向前推进的英勇军队就不可能承受重大的牺牲.在这历史关头,我们不能默默无言地眼看看极少数人试图从地方民族主义情绪出发,来破坏帝国各民族为严惩非法侵犯我国,并企图毁坏祖国全部文化与文明成就的歹徒所进行的正义斗争.对于那些企图瓦解各民族心中精诚团结的丧心病狂的无赖的卑劣行径,我们绝不能缄默不语.我们曾多次向我们的读者指出:对捷克部队中的个别人物无视团队的光荣传统.违背整个捷克民族意志.在我们匈牙利城市中胡作非为的情况,军事当局不得不严加制裁.此事当然不能归罪于整个捷克民族,它正始终不渝地捍卫着我帝国的利益,许多卓越的捷克军事将领,如著名的拉德茨基元帅和其他一大批奥匈帝国的捍卫者都证明了这一点.与这些光辉的人物对立的只是区区几名捷籍歹徒,他们乘世界大战之机混入军队,其用心是在帝国各民族之间制造纠纷,从中满足自己卑劣的私欲.我们已经向读者指出××团在德布列岑的胡作非为,指出该团的捣乱行为已遭到布达佩斯议会的议论甚至谴责;其后,该团团旗又在前线......(此处被删).谁该对这一卑劣行径负责?......(此处被删).谁把捷克士兵驱赶去......(此处被删).在我们匈牙利祖国大地上的外来分子胡作非为达到了何等猖獗的程度!发生在利塔河畔匈牙利基拉利希达城中的事件,最好不过地证明了这一点.驻扎在利塔河畔布鲁克城的士兵,即袭击和殴打该城商人卡柯尼先生的士兵,属于哪个民族呢?地方当局责无旁贷,应当调查这一罪恶行径并向师部进行谘询.师部想必已对这一案件进行研究:在这次针对匈牙利王国臣民的史无前例的迫害行为中,卢卡什上尉扮演了什么角色.据本报当地通讯员报导,该城公众认为卢卡什的名字与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件有密切关系.该通讯员收集了有关此案的大量材料,这一丑闻在当前的严重时刻甚为引人注目.《佩斯使者报》的读者对本案调查进程无疑将十分关注.对此重大案件,本报定将予以详尽报道.与此同时,我们也期待着军方提供关于殴打匈牙利居民的基拉利希达暴行的消息.我们相信,布达佩斯议会也将查处这一事件,使大家弄清楚,假道匈牙利王国开赴前线的捷克士兵,不得把匈牙利至斯特凡王国的领土(亦指匈牙利.)视为他们占领的租借地.倘若该民族的某些人,即在基拉利希达城清楚地表演过奥匈帝国各民族的"通力合作"的某些人,至今尚未认清局势,那就让他们保持沉静吧,因为在战争中,枪弹.绞索.监狱和刺刀会教训他们服从我们共同的祖国的最高利益.

  "这篇文章的署名是谁,上尉先生?"

  "贝拉.巴拉巴斯.他是个编辑,又是议员,上校先生."

  "一条有名的恶狗!可是这篇文章在《佩斯使者报》登出来之前,就在《佩斯新闻报》上发表过的.现在请你把《绍普朗记事报》(当时在布达佩斯出版的一种民族主义报纸.)上那篇官方文章念给我听听."

  卢卡什上尉大声念起那篇文章来.作者竭力用诸如此类的词句为自己的文章增色:"国家英明的命令"啦,"国家秩序"啦,"人类的腐化堕落"啦,"人的尊严与感情的惨遭践踏"啦,"野蛮残忍之辈的筵席"啦,"摧残人类社会团体"啦,"一伙兵痞"啦,"幕后指使"啦,等等.再往下读,似乎匈牙利人在他们自己的国土上成了最受迫害的分子.似乎捷克士兵一来,就将这编辑打倒在地,用穿着高统靴子的脚踩他的肚子,他则疼得狂呼乱叫,有人把他的喊叫声用速记法记了下来一样.

  《绍普朗记事报》哭诉道:

  对一系列最重要的事实,我们总是慎重地保持沉默,什么也不写.我们谁都知道,驻扎在匈牙利和前线的捷克兵是些什么东西.尽人皆知,捷克人干了些什么勾当,他们的行为怎样,他们中间是个什么情况,谁是这些事件的肇事者.诚然,当局的警觉性被另外一些重要的事件吸引去了,然而当局应当采取适当的办法将此案与对全局的关注紧密结合起来,以期近日在基拉利希达发生的事件不致重演.本报昨日登载的那篇文章被删去十五处之多,所以我们不得不向读者宣布,由于技术原因,即使在今天,我们也未能过多地对基拉利希达事件详加评论.本报特派记者从现场向我们证实:当局对全部事件表示了真正的关切,并迅速进行了调查.唯一使我们感到奇怪的是,这次暴行的若干参与者至今仍消遥法外.这特别牵涉到一位先生,据说,他至今仍佩戴着"学舌团"(指九十一团.该团官兵均佩戴鹦鹉绿色的领章,作为该团制服的特点.人们据此给该团起了这样一个绰号.)的领章在兵营中未受惩罚.他的名字前天已在《佩斯使者报》和《佩斯记事报》上公开过.这就是那位臭名远扬的捷克沙文主义者卢卡什,有关他的暴行,基拉利希达的议员杰佐.萨尼克将在议会中提出质问.

  "基拉利希达出版的《周刊》和普列什堡(德国人对斯洛伐克首府布拉迪斯拉发的称呼.)的一些报纸也是用这种悦耳的调子写你的,上尉先生,可你对这些是不会感兴趣的,因为都是千篇一律的陈词滥调.从政治上看,这是很容易解释的,因为我们奥匈帝国公民,不管是德国人也好,捷克人也好,全都很反对匈牙利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上尉先生?这里显然有一种倾向.也许你对《科马诺晚报》上的一篇文章更感兴趣,那上面硬说你在饭厅里用午饭的时候,企图当着卡柯尼太太的丈夫的面来强奸她;说你用马刀恐吓他,强迫他用餐巾堵住他妻子的嘴,免得她叫嚷.这是有关你的最新新闻,上尉先生."

  上校笑了笑,接着说:"当局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当地的报刊检查权也掌握在匈牙利人手里.他们对我们是为所欲为的.我们的军官在这头匈牙利普通编辑猪猡的侮辱面前毫无保护.直到我们提出尖锐的意见,师部军法处发出通电,布达佩斯国家检察署才开始采取措施,在有关编辑部抓了几个人.《科马诺晚报》的编辑付出的代价比谁都多,他至死也不会忘记他这张晚报的.师部军法处委派我作为你的上司来审讯你,同时把有关审讯的全部材料给我送来了.要是没有你那个倒楣的帅克,事情早已圆满结束.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叫沃吉契卡的工兵.斗殴之后,人家把他带到禁闭室,在他身上搜出一封你给卡柯尼太太的信.在堂上,你那个帅克一口咬定那封信不是你写的,硬说是他自己写的.人家把信摆到他面前,要他照写一份来对笔迹时,他一口把你的信吞了下去.后来又从团部把关于你的报告转送到师部军法处,好同帅克的笔迹加以比较,结果就在这里."

  上校翻了翻几件公文,然后把下面一段文字指给卢卡什上尉看:"被告帅克拒绝书写口授的话,硬说是事隔一夜,已经不会写字了."

  "上尉先生,我根本就不认为你那个帅克或这个工兵在师部军法处的供词有什么意义.他们两个都坚持说,这都是由一个所谓的玩笑引起的.老百姓不明白是开开玩笑,揍了他们.他们为了维护军人的荣誉才还手的.在审问中发现你那个帅克确实是个大宝贝,比如说,问到他为什么不肯招认时,从审讯记录看,他的回答是:‘我当时所处的情况,正象画家巴鲁什卡的仆人有一次为了圣母像而陷入的境地一样.当案子涉及到他准备据为已有的那张画像时,他也只好回答说:要我把血吐出来给你们看看吗?,不消说,身为团长,我已关照过有关各报用师军法处的名义更正报纸上那些卑鄙的文章.今天已经发出通知,我想,我已经为平息这些混帐老百姓中的匈牙利下流报痞掀起的事端,尽了我的全部力量.

  "我想我的措词相当不错,是这么写的:‘敬启者,某师军法处暨某团团部谨声明:当地报刊所载某团士兵之所谓暴行一文,毫无真实可言,从头到尾全系捏造.对上述报纸所进行的调查必将导致对犯诽谤罪者的严厉惩办.,"

  "师军法处在给我团的公文里认为,"上校接着说,"这件事实际上是对来自东利塔和西利塔两地的军队的有计划的诽谤.你可以比较一下:我们开到前线去的有多少人,他们又有多少人.我跟你说实话,在我心目中,一个捷克兵比一个匈牙利草包要顺眼得多.应当记住匈牙利人在贝尔格莱德郊区向我们第二先遣营开枪的事,当时二营不知道是匈牙利人开的枪,就开始朝右翼的第四特别步兵团的官兵射击,四团官兵搞错了对象,又冲着友邻部队波斯尼亚团开起火来.真是混战一场!当时我正在旅部吃午饭.头一天,我们随便吃了点儿火腿和罐头汤,这一天为我们准备了美味的清鸡汤.里脊焖饭和糖酒甜面包.头一天晚上我们正好在小镇上绞死了一个塞尔维亚人酒店老板.我们的厨子在他的酒窖里搜出了三十年的陈葡萄酒.你可以想象得到我们是多么盼望吃那顿午饭.我们喝完了汤,正要开始吃鸡,突然枪响了,接着便枪声四起,我们的炮兵根本不知道这是我们自己人同自己人开火,便向我们这边发炮轰击,一颗炮弹正好打在我们旅部旁边.塞尔维亚人准是认定我们这儿发生兵变了,便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开火,随后开始强行渡河.旅长被叫去接电话,师长大发雷霆,问旅部搞的什么鬼,说他刚刚接到军部命令,要求他在当晚两点三十五分对左翼塞尔维亚阵地发动进攻.说我们是后备队,应当立即停火.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哪能‘Feuerein-stellen,(德语:停火.)?旅部电话总机说他哪儿也叫不通,只有七十五团团部还可通话,说他们刚刚接到旁边一个师来的命令,要求他们‘ausharren,(德语:坚持到底.),说我们师里的电话也叫不通,说塞尔维亚人已经占领二一二.二二六.三二七高地,要求派一个通讯营去修复我们与师的电话线路.我们想同师部联系,可是线路已被切断,因为在这期间塞尔维亚人已经从两侧迂回到我军后方,把我们圈在一个三角地带之中.困在这个三角地带中的有我军的步兵.炮兵队.汽车运输队.粮站和野战医院.我已经两天没下马鞍了,我们的师长被俘,我们的旅长也是.这一切都是匈牙利人向我们第二先遣营开火引起的.不言而喻,全部罪过都落到了我们团身上."

  上校啐了一口唾沫.

  "上尉先生,现在你自己也该体会到了,他们是怎么巧妙地利用你在基拉利希达的行为来做文章的吧."

  卢卡什上尉尴尬地咳了一声.

  "上尉先生,"上校对他狎昵地说,"凭良心说,你跟卡柯尼太太睡过几回觉?"

  施雷德上校今天的兴致特别高.

  "你刚刚同她通信?别扯淡!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在艾格尔(匈牙利北部的一个城市.)测量训练班呆了三个礼拜,你瞧我,三个礼拜没干别的,尽跟匈牙利女人睡觉.一天一个:年轻的.没出嫁的.中年的.有丈夫的,碰到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真可谓纵情作乐,每次回到团里时,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一位律师的老婆把我折腾得最累了.她把匈牙利女人的本领全都使了出来,睡觉的时候还咬我鼻子,整夜都不让我合眼."

  "‘还刚刚开始通信,......"上校狎昵地拍着上尉的肩膀."我是过来人啦!你什么也不用对我说,我对这事儿自有我的判断.你和她搞上了,被她丈夫碰上了,你那个笨蛋帅克却又......你要知道,上尉先生,你那个帅克可真是个可靠的小伙子.他处理你那封信的办法简直妙极了.这样的人,说真的,太可惜.我说,这是个教育问题.我倒挺喜欢这小子.因此,审讯一定要停止.报纸把你骂得一钱不值,上尉先生,你在这儿已经完全站不住脚了.不出一个礼拜,先遣连就要开赴俄国前线.你是十一连资格最老的军官.就到那个连去当连长吧.这件事已经跟旅部谈妥了.告诉军需上士给你另外找个勤务兵来代替帅克."

  卢卡什上尉怀着满腔感激之情望了上校一眼,上校接着说:"把帅克分配给你们连当传令兵."

  上校站起来,和脸色苍白的上尉握手道:

  "好吧,就这么办吧.祝你万事如意!希望你在东线战场上立功.如果有朝一日我们还能相会,希望你到我们中间来走走,可别象在布杰约维策时那样躲着我们......"

  卢卡什上尉在回家的途中,不断地念着:"连长,连部传令兵."

  这时帅克的形象又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

  卢卡什上尉吩咐军需上士万尼克给他找个勤务兵代替帅克时,万尼克说:"我还以为您,上尉先生,对帅克很满意哩."

  他听说上校派了帅克到十一连当传令兵,不禁惊呼道:"上帝慈悲!"

  在师军法处的一间有铁栅栏窗口的牢房里,人们按规定早上七点起床,把摊在满是尘土的地板上(因为没有床)的褥子整理好.他们在用木板隔开的长廊里,按照规定把毯子叠好,放在草垫上,谁叠完了谁就坐在靠墙的条凳上,不是抓虱子(如果他是从前线回来的),就是借穷聊消磨时间.

  帅克和老工兵沃吉契卡,以及不同单位的几个士兵一块儿坐在靠门的条凳上.

  "你们瞧,弟兄们,"沃吉契卡说,"坐在窗子边的那个匈牙利小子,那狗崽子在做祷告,想要上帝保佑他万事如意,你们的手就不发痒,就不想去扇他几个大耳光?"

  "可他也是好人啊,"帅克说,"他是因为不愿当兵才关到这儿来的.他反对战争,是个什么教徒,他不愿意去杀死任何人,所以就把他关了起来.他严格遵守上帝的十诫.有些人只是把上帝十诫挂在嘴上,说得好听!大战前在摩拉维亚有个叫涅姆拉瓦的人.他甚至根本不愿意把枪扛上肩去.招他去当兵时,他说拿武器是违背他的信念的.就为这个他被关进牢房,差点儿没给整死.后来又领他去宣誓,可他不干,说他不能宣誓,这是违背他的信念的.结果硬是给他顶住了."

  "他是个笨蛋,"老工兵沃吉契卡说,"他可以去宣誓嘛,宣了誓不理它个屁不就得啦!"

  "我已经宣了三次誓,"一个步兵说,"也当了三次逃兵.要不是有那张医生证明,说我在十五年前因为神经错乱打死了我的亲姑妈的话,我恐怕在前线已经是第三次吃子弹了.现在我那死去的姑妈总是帮我摆脱困境,到头来我也许能混过这场战争,留个囫囵身子."

  帅克问:"伙计,你干吗要把你姑妈打死?"

  "人们为什么要你杀我砍呢?"那个逗人爱的人回答说,"每个人都会以为,是为了钱财.这老太婆有五个存折,当我满身伤痕,穿得破破烂烂地跑到她那儿去时,正赶上给她寄来了利息.除她之外,我在这人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我就求她收留我,可是她这死尸,说什么要我出去找事做,还说什么我这么年轻,身强力壮,如何如何.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我只是用拨火棍敲了她几下脑袋,又照她脸上揍了一通,连我自己也认不出来:这是我姑妈还是不是我姑妈呢?于是我挨着她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问:‘是我姑妈还是不是我姑妈呢?,到第二天邻居发现我坐在她旁边.后来我就进了斯莱比疯人院,到大战前波赫尼采(布拉格市的一个区.那里有一所精神病医院.)区的检查委员会证明我已痊愈,于是我马上又得补服这些年我所耽搁的兵役."

  一个又瘦又长,愁眉苦脸的士兵拿着扫把打他们旁边走过去.

  "这是我们先遣连的教员,"坐在帅克旁边的猎骑兵介绍说."如今干打扫卫生的活儿.是个非常正派的好人.就因为写了一首诗被送到这儿来了."

  "喂,老师,过来!"他冲着那个拿着扫把.一本正经地朝长凳走去的士兵喊道.

  "给我们念念那首虱子诗吧."

  拿扫把的士兵清了清嗓子,朗诵起来:

  遍身虱子到处跑,整个前线都在把痒搔,

  一只只大虱子又是爬来又是咬,

  将军大人满床滚呀,痒得实难熬,

  天天换内衣换内裤也不见效.

  虱子在大兵身上过得满舒服,

  在军官身上照样习惯又逍遥,

  奥地利的老公虱在床上,

  跟普鲁士的母虱把尾交.

  那位教员出身.愁眉苦脸的士兵坐到长凳上,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我的全部罪行.为了这首诗我已经受到军法官先生的四次审讯了."

  "这件案子实际上不值一提,"帅克满有把握地说."主要看军法处认为那只奥地利老公虱是谁.好在你加上了上床交尾的事.你这一笔会把他们搞得糊里糊涂,一个个都傻眼的.不过你一定要跟他们说:公虱就是雄虱,只有雄虱才能爬到雌虱身上去.要不说清这一点,你怎么也开脱不了.你写这首诗当然不是想侮辱某人,这是很明白的.你就对法官先生说,你写这玩意儿只是为了自个儿开开心,就象说公猪母猪一样,也说公虱母虱嘛."

  教员叹了一口气:"可那个军法官的捷克话又说得不地道.我也用这类话向他作过解释,可是他冲着我一个劲儿地嚷嚷:母虱的捷文叫‘veak,(捷文的母虱子是ve,军法官便硬说捷文的公虱是veák.其实捷文veák却是"挂衣架"的意思.),而不是‘公子,,他还用拉丁文混着德文说:‘veak,是阴性,你这文化人.‘fe,是雄的,雌的叫‘feák,(军法官由于发音不正确,不但把捷文的"母虱"说成捷文的"漂亮的",而且把已经说错的"挂衣架"又再错说成"美人儿"了.),Wirkennenuns,rePappenheimer.(德语:"我们是了解自己的皮柯乐米尼的."出自席勒的巨著《华伦斯坦》三部曲.皮柯乐米尼父子是皇军统帅的部下.作品里描写了其子从拥戴统帅到杀死统帅的转变过程.这句话已成为德国人广泛流传的成语.其转意是:"我们了解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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