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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从豪特万到加(1)

小说:好兵帅克历险记(三)   作者:(捷克)雅·哈谢克   更新时间:2012-10-10 15:40:38   阅读次数:

  里西亚边境

  在全营开往东加里西亚的拉博雷茨河(在东斯洛伐克境内.),再步行到前线去获取军事荣誉的路上,人们一直都在谈着多少有些叛国意味的怪话.在帅克和志愿兵马列克乘坐的车厢里也是这样.在较小的范围内,更是如此.甚至连军官车厢里也笼罩着一种不满情绪,因为在菲泽什奥博尼(匈牙利东北部的一个小城市.),团里下来了一道命令,宣布军官们的葡萄酒配给量减少八分之一公升.当然,士兵们也没被忘掉,每人的西米(用西米椰子的茎髓提取的淀粉,以及土豆和玉米的淀粉配制而成的食物.)口粮也减少了十克.更奇怪的是军队里谁也没有见过西米.但必须将此事通知军需上士包坦采尔.他也很委屈,感到自己好象被偷得精光了,因为,用他的话说,西米现在是短缺食品,一公斤起码值八克朗.

  在菲泽什奥博尼还发现一个先遣连的战地炊事班失踪了,可是正是在这一站应该做土豆焖牛肉,这是那位"厕所将军"特别强调的.经查明才知道这些倒霉的炊事班留在布鲁克根本没来,也许到今天还在一八六号楼后哪个地方关着无人过问.

  开车的头一天,这个炊事班因为在城里撒野而被关在禁闭室里,当他们的先遣连已经穿过匈牙利时,他们还关在那儿.

  没有炊事班的这个先遣连被安排在另一个野战炊事班就食.这就免不了引起纠纷.两个先遣连的士兵在一起削土豆时就争吵起来,各自坚持说不能替别人受累.后来事实证明这土豆焖牛肉只不过是一场演习而已,好让士兵练习在战地面临敌人的紧急时刻来烧土豆焖牛肉.突然,命令下来了:"上车!"把锅里的土豆焖牛肉全倒掉,谁都没来得及舔一下.

  这就是所谓训练,虽然其结果不是悲剧性的,但也有点教益,正当应该分发土豆焖牛肉的时候,突然下令"上车!"列车一气开到米什柯利茨(匈牙利北部的一个城市,铁路枢纽站.),在那儿也没有吃到土豆焖牛肉,因为铁路线上停了一列俄国俘虏车,所以不让士兵下车.但他们自由地幻想,到西里西亚下车时将要分到土豆焖牛肉.可到那儿又宣布焖牛肉已经坏了,无法再吃,接着就把它倒掉了.

  后来又把焖牛肉拉到蒂萨辽克(③均在匈牙利北部.).松博尔③,谁也不再指望领到焖肉了.火车停在西亚多尔的诺维镇(匈牙利北部一个大铁路枢纽站.)时,肉锅下重又点燃了火,焖肉烧热了,终于分发给了大家.

  车站上挤得水泄不通.两列军列该首先开出去,接着是两军列炮兵和一列架桥部队的列车.可以说,这里聚集了各个兵种的列车.

  车站上有几个匈牙利骠骑兵抓住两个波兰犹太人,抢夺他们的烧酒篮子,一时兴起,不仅不付钱,还抽他们的耳光.很明显他们这样做是得到上司许可的,因为他们的长官就站在他们附近,看着整个场面,惬意地微笑.与此同时,车库后面另外几个匈牙利骠骑兵正把手伸到被打伤的犹太人的黑眼睛女儿们的裙子下面去.

  车站上停着一列载着航空部队的列车.在旁边第二条铁轨上,一列满载被击毁了的飞机和大炮的列车往后方开去了.车站上还堆放着一些被打坏的飞机和击毁的榴弹炮.运到前方去的都是些完好结实的新家伙,这些光荣的残骸则运到后方去修理和改造.

  杜布中尉对围观被击毁的大炮与飞机的士兵们说,这是战利品.可是他突然发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帅克也站在另一群人中间在解释着什么.中尉走近一点,听见了帅克美妙动听的声音:"不管怎么说,反正是战利品.尽管乍一看特别是看到炮架上写的是‘k.u.k.Artilleriedivision,(德语:皇家王室炮兵师.)时,就会产生很大的怀疑.看来,很可能是这么回事,这座大炮落到了俄国人手里,我们又把它夺回来了.这样的战利品就更加珍贵得多,因为......"

  "因为......"当他看到杜布中尉后,庄重地大声说,"不能让任何东西留在敌人手里.不管落到敌人手里的是普舍米斯尔(一九一五年三月二日,俄军占领奥匈帝国这个最大的第一流要塞城市,并俘虏奥匈军一万二千人,卤获大炮九百门.)还是那位士兵在战斗中被敌人缴去了的军用水壶都是如此.水壶的事还是在拿破仑战争时期的事.那个士兵夜里摸到敌人的营地,将自己的军用壶拿了回来.还赚了一点儿,因为敌人在晚上发了烧酒."

  杜布中尉只说了声;"快滚开!帅克,别让我再在这里看见你!"

  "是,中尉先生."帅克走到车厢里的另外一堆人中间去了,要是杜布中尉能够听见他说的什么的话,准会气得要命,尽管这只是几句出不了格的圣经上的话:"看见我也罢,不看见我也罢,统统算不了什么."

  杜布中尉在帅克走开之后,又做了一件很蠢的事.他指着一架机轮上明明白白地标着"WienerNeustadt"(德语:维也纳新城.在奥地利,该城有制造军用发动机的工厂.)字样的被击毁的奥地利飞机对士兵们硬说:

  "这是咱们在利沃夫(城市名,现乌克兰境内.)打下来的俄国飞机."这句话被路过这里的卢卡什上尉听见了,就走过来补了一句:"对啊,打下来的时候,两个俄国飞行员都给烧死了."

  随后默然而去,心里却暗暗骂杜布中尉是个畜生.

  走过几个车厢后,卢卡什看见了帅克,很想回避他,因为从帅克两眼直瞪瞪地望着他的那副眼神可以看出,他有许多心事要对卢卡什说.

  帅克径直朝他走来:"Ichmeldegehorsam,Kompanieor-domnanc(德语:"报告,连部传令兵......")帅克前来请示您有什么吩咐.报告,上尉先生,我已在军官车厢里找过您了."

  "你听着,帅克,"卢卡什上尉用一种极端厌恶和不友好的声调说:"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你已经忘记我是怎么称呼你的了吧?"

  "报告,上尉先生,这类事情是忘不掉的.我并不是那个什么叫日莱兹尼的志愿兵.这还是战前很久,咱们在卡尔林兵营呆着时发生的事.我们那里有位叫弗利勒.冯.布梅兰的或者诸如此类什么‘兰,的上校."

  卢卡什上尉不由自主地对他那什么"兰"笑了,帅克却接着往下说:"报告,上尉先生,咱们那位上校只有您的一半高,还象罗布柯维兹公爵一样留了一脸大胡子,一句话,象只猴子.他一发起脾气来,蹦得比他自己身高还高一倍.所以我们叫他‘橡皮老爹,.事情正好出在五一节那天.我们作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他在头一天晚上把我们集合到院子里训了一大通话,说我们明天都得呆在兵营里,不许外出,让我们听候最高命令,必要时,把所有社会主义匪帮统统毙掉.所以凡是这一天超过时间,拖到第二天才回到营房来的士兵,都算是叛徒,因为等到放排枪时,这样的酒鬼是一个也打不中的,还会往天上放空枪.志愿兵日莱兹尼回到房间说:‘橡皮老爹的主意倒不错.实际上真是这么回事.明天谁也不让回兵营,那么最好是根本就不回来.,报告,上尉先生,他也这么干脆地干了.可是那位弗利勒上校,也真是个数一数二的大混蛋,上帝保佑.他第二天在布拉格满街乱窜,寻找我们团是否有人胆敢离开兵营,在布拉什门楼哪个地方有幸遇上了那个日莱兹尼.他马上冲他大发雷霆:‘我要给你点厉害看,我要教训教训你,我要加倍地让你吃吃苦头!,上校还说了许多别的话,然后把他揪回兵营里去.一路上讲了些又难听.又吓唬人的话,他还一个劲儿地问他叫什么名字;‘日莱兹尼,姓铁的(日莱兹尼,意译为"铁的",故上校称他为"姓铁的".),你这醉鬼,抓到你,我真高兴,我叫你再敢过denerstenMai(德语,五一节.)!姓铁的,姓铁的,你落到我的手里,就要把你关起来,关得严严的!,姓铁的什么也不在乎,就这么走过波西奇,到了罗兹瓦希利,他一步跳到一个门洞里,在通道里转眼就不见了,把‘橡皮老爹,要把他关进禁闭室的那股高兴劲儿全弄没啦!

  "上校因为他的囚犯跑掉而气得把日莱兹尼的名字也忘了,全给弄混了.他一来到兵营,便蹦得头都碰到天花板(天花板很矮).营部值日官奇怪这老爹怎么突然用蹩脚捷文在嚷嚷:‘把姓铜的关起来!不,不是把姓铜的关起来,把姓铅的关起来!不,把姓锡的关起来!,这位老爹就这么一天天地折磨着,老问是不是已经抓到了姓铜的.姓铅的.姓锡的.他让整个团的人都走出兵营来给他查看.可人们把那大家都熟悉的日莱兹尼转移到卫生室去了(因为他是牙科技师).直到有一次咱们团有一个人在‘布采吉,饭馆里把一个老去缠着他的女朋友的龙骑兵捅了一刀子.我们全都给叫了出来围成一个方阵,病人也不例外,都得出去,病得厉害的由两个人扶着出去.这就毫无办法.日莱兹尼也得到院子里去站着.在那儿向我们宣读了一道命令,大意是说龙骑兵也是兵,禁止对他们捅刀子,因为他们是咱们的战友.一个志愿兵翻译这道命令,上校虎视眈眈地四下探视着.起初,他从士兵队伍前走一趟,然后,又走到队伍后面,围着方队转了一圈,突然发现了日莱兹尼.那小子高得跟座山似的,这一来,上尉先生,当上校把他拽到方队里边来的时候,可就滑稽透了.志愿兵停止了翻译,咱们的上校在日莱兹尼面前蹦将起来,象只狗扑向一匹公马似的,还一边喊着:‘怎么样?你没有躲过我吧?你哪儿也跑不了,现在我又会说你叫姓铁的了.我一直说成姓铜的.姓铅的.姓锡的,他却是姓铁的.臭小子姓铁的,老子要教训你这姓铜的.姓铅的.姓锡的,你这Mistrieh(德语:脏牲口.),duSchwein(德语:你这头猪.,你这姓铁的.,然后要罚他一个月禁闭.可是大约半个月之后,上校的牙齿疼起来了,他想到姓铁的是牙科技师,就叫人把他从禁闭室里带到卫生室,吩咐他拔牙.姓铁的大概给他拔了半个小时,让‘老爹,漱了三次口,可这老头儿变得驯服下来,把日莱兹尼还没坐完的十四天禁闭取消了.上尉先生,这就是长官忘掉下属姓名时发生的情况.可是,象那位上校先生对我们说的,下属任何时候也不许把上级的名字忘了.许多年以后,我们也不会忘记,我们曾经有过一位叫弗利勒的上校.这故事不算太长吗,上尉先生?"

  "你知道,帅克,"卢卡什上尉回答说,"我越听越相信你对自己的上司根本不尊敬.士兵在很多年后也只应该讲自己上司的好话."

  "报告,上尉先生,"帅克用辩护语调打断他的话,说,"可弗利勒上校先生早已去世了呀,如果您愿意,上尉先生,我要净讲他的好话了.他,上尉先生,对士兵可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天使,他简直跟你那位把马丁鹅分给穷人和饿汉的圣马丁(十月里圣马丁节宰食的鹅,称为马丁鹅.这里的"......你那位把马丁鹅分给穷人和饿汉的圣马丁",是帅克弄混了.)一样仁慈.他也把从军官食堂里领来的饭菜分给他在院子里首先遇到的士兵.当我们吃果酱.发面馒头片吃腻了时,他就让食堂给我们做肉焖土豆配爆洋葱面条和猪肉.到演习的时候,他就更加大发慈悲了.当我们开到下克拉罗维采时,他下令由他请客,把整个下克拉罗维采啤酒厂喝光.要是赶上他有个什么节日或是生日,就让给全团做酸牛奶调味的兔子肉和白馒头片.他对士兵是这样地好,以至于有一次,上尉先生......"

  卢卡什上尉轻轻地在帅克的耳朵后根上拍了拍,用和善的口吻对他说:"得了,你走吧!你这鬼东西,别再管他啦!"

  "ZumBefehl,HerrObrlajtnant!"(不准确的德语:"是,上尉先生.")帅克说罢就回到他那节车厢里去了.这期间,在这趟军列装载电话机和电线设备的车厢里,自有另外一番光景.遵照扎格纳大尉的命令,那儿站着一个哨兵,一切都按照战场上的要求安排.考虑到电话机和电线的重要性,每节车厢的两旁都各布置了一个哨兵,并下达了问与答的口令.

  那一天的口令是"Kappe"(德语:帽子.)和"Hatvan"(德语:豪特万.).该记住这个口令的.守在电话机旁的哨兵是一个波兰人,家在科洛米亚,他是非常偶然地到九十一团的(按九十一团是在捷克编组成立的,故云.).

  想要他知道"Kappe"是什么意思,一点儿希望也没有.只因为他有一种天生的速记本领,所以他至少记住了口令的头一个字母"K",于是当这一天的营值日官杜布中尉问他口令时,他毫无难色地回答了一声"Kaffee"(德语:"咖啡".德语中的"帽子"与"咖啡"都是以"K"打头,哨兵把前者说成后者了.).那也难怪,因为从科洛米亚来的波兰人还一直在想着他在布鲁克营房里早晚喝的咖啡.

  波兰人又嚷了几声"Kaffee",杜布中尉越来越逼近他.这时,哨兵想起自己的誓言和坚守岗位的职责,用威胁的口吻喊了一声:"Halt!"(德语:"站住!")当杜布中尉又朝他走了两步,老想让他回答口令时,他端起枪来对着杜布中尉,由于德语说得不地道,便用波兰话掺和着的德语喊出了一句怪话:"Beneajsn,benesajsm."(波兰兵的德语说不准,把"我要开枪了!"说成了"我要拉屎了!")

  杜布中尉明白了,开始往回退,并且喊道:"Wachkomaodant,Wachkomandant!"(德语:"我是哨兵指挥官,哨兵指挥官!")

  排长耶林内克来了,把波兰兵带到哨所.他,后来还有杜布中尉,亲自问他口令.科洛米亚城的倒楣的波兰人大声回答说:"咖啡!咖啡!"他的喊声传遍了车站.士兵们一个个从各个车厢跳了下来.腾起了一片混乱,直到把那个解除了武装的老实士兵带到禁闭车厢去后,混乱才告终了.

  杜布中尉却对帅克有所怀疑.他看见是帅克第一个带着饭盒从车厢里爬出来的.他拿脑袋打赌说他听见帅克吆喝大家:"带饭盒下车来!带饭盒下车来!"

  后半夜里,列车朝拉多夫采—特舍比肖夫城(在斯洛伐克东部.)方向开去,明天清早一个老兵团体会在车站上迎接他们,因为老兵团体把这先遣营当成了第十四匈牙利步兵团的先遣营,而这个营在夜里就要经过这个火车站.肯定,那些老兵很滑头,他们对自己的人大喊着:"Istenáldmegakirályt."(匈牙利语:"主佑吾王.")把整个列车的人都吵醒了.有几个蓄意取闹的士兵从车厢里把头探出来,回答他们说:"吻吻咱们的屁股吧!Eljen!(匈牙利语:"光荣!")"

  这一下老头兵嚷得连候车楼的窗玻璃都打抖了:"Eljen!Eljen!atizenogycdikregiment!"(匈牙利语:"光荣!光荣归于十四团!")

  五分钟之后,列车继续开往霍麦纳(东斯洛伐克的一个城市.).现在到处都可以清楚地看出战斗的痕迹,它是俄国人向蒂萨盆地进攻时留下的.山坡两边是简陋的战壕,偶而可以看见焚烧过的村庄废墟,旁边搭起的临时小茅房表明农舍的主人们又回来了.

  快到晌午时分,到达霍麦纳站,站上也有战斗的残痕.午饭准备就绪,这时士兵们可以趁此机会窥视一个公开的秘密:俄国人走后,当局是怎样对待当地居民的;当地居民在语言和宗教上跟俄国人相近.

  月台上,有一批被俘的匈牙利境内的俄国人,被匈牙利宪兵包围着.其中有几个从附近各县搜捕来的神父.教师和农民,他们的手都朝背后反绑着,而且两个一对地拴在一起,大多数被捕者不是鼻子打破了,就是脑袋上肿着个大包,这都是被捕时被宪兵打的.

  再过去一点儿,一个匈牙利宪兵正在拿一个神父开心.他在神父的左脚上拴了一根绳子,用手牵着,用枪托强迫他跳恰尔达什舞,跳着跳着,他把绳子一拉,神父就鼻子朝地摔倒了.因为他的手反绑在背后,所以起不来,他绝望地挣扎着想滚个仰面朝天,以为这样也许可以挺起身来.宪兵瞅到这情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当神甫好不容易爬起来时,他又把绳子一拉,神父又鼻子朝地倒下去了.

  宪兵队长终于制止了这场恶作剧.他吩咐在火车开来之前把浮虏带到车站后面的一间空棚子里去,随他们去揍.去捉弄他们,这样谁也看不到.

  军官车厢在谈论着这些插曲,总的说来,大多数军官对这种举动持谴责态度.

  克劳斯旗手认为,"如果他们真是叛国分子,就该把他们绞死,不要虐待他们."可是杜布中尉却对这一切举动表示完全赞同.他马上把这些囚犯与萨拉热窝暗杀事件联系起来,他是这么解释的:霍麦纳站的这些匈牙利宪兵是在为弗兰西斯.裴迪南大公和他的夫人报仇.为了加重这话的分量,他说,他在西马切克出版的《四叶》杂志在战前的六月号上读到过暗杀大公事件的文章,说萨拉热窝的空前暴行将在人们心目中留下长久难愈的创伤.尤其痛心的是,这一暴行不仅结束了国家执行权力的代表者的生命,而且也结束了他忠实的和疼爱的伴侣的生命.由于这两条生命的毁灭使一个幸福的模范家庭遭到破产,为众人疼受的孩子们成了孤儿.

  卢卡什上尉只是自个儿嘀咕了几句,说霍麦纳的宪兵可能也订了登载那篇感人文章的《四叶》杂志.他忽然对世上的一切都感到厌烦,只想喝得酩酊大醉,以解除他的烦恼,于是他走出车厢,去找帅克.

  "你听我说,帅克,"他对帅克说,"你不知道哪儿能弄到一瓶白兰地吗?我有点儿不舒服."

  "报告,这,上尉先生,都是因为气候变化引起的.等我们上了战场,您可能会觉得更不好过哩.一个人离他的大本营越远,他就越觉得头晕.斯特拉什尼采的园艺家约瑟夫.卡连达有一次也是远离了家乡.他从斯特拉什尼采到维诺堡(布拉格城的两个对峙的区.),在‘小栈,酒家歇脚,还没感到怎么样;可刚一到了柯鲁尼街的水塔,他就沿着这条街,进了一家酒店又进一家,一直走到柳德米拉教堂前,才感到虚弱无力.可他并不示弱,因为头一天晚上在斯特拉什尼采的‘藏身,酒店里还跟一个电车司机打赌,说他三个礼拜就能步行绕地球一周.他开始走得离家越来越远,一直跌跌撞撞来到查理士广场的‘黑啤酒,酒店,又从那儿到小城广场,进‘圣托马什,啤酒店,然后在‘乌蒙达古,饭店歇歇,再往上走,在‘布拉帮王,酒家停停,然后到‘美眺,酒家,从这儿再到斯特拉科夫修道院附近的啤酒店.可是这里的气候变化很大.他一直走到罗来达广场,突然想家想得一下倒在地上,在过道上打起滚来,还嚷嚷着:‘善良的人们,我再也不往前走了!我再也不去管它妈的(请原谅说话粗野,上尉先生)什么绕地球一周了.,完了.如果您愿意的话,上尉先生,我就去给您弄点儿白兰地来,我只是担心列车会开走."

  卢卡什上尉向他保证,说列车要在两小时之后才开.又说卖白兰地的就在火车站后面用瓶子装着偷偷地卖.还说扎格纳大尉已经派马杜西奇到那里去过,花十五克朗给他买回来一瓶相当好的白兰地.卢卡什给了帅克十五克朗,叫他马上去;只是对谁也别说这是给卢卡什上尉买的,或是卢卡什上尉派他去买的,因为,实话说,这是不许可干的事.

  "您放心好啦,上尉先生,"帅克说,"出不了岔子的,因为我非常喜欢干这种不许干的事儿.我经常卷进这种事里面来,连我自己事先也没料到.有一回在卡尔林兵营里不许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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