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语文首页 -> 外国名著 -> 好兵帅克 -> 好兵帅克历险记(四) -> 在线阅读

第三章 帅克重返先遣连(1)

小说:好兵帅克历险记(四)   作者:(捷克)雅·哈谢克   更新时间:2012-10-10 15:40:54   阅读次数:

  昨天上午审判帅克时充当军法官的少校,就是当天晚上在将军那儿跟战地神父为友谊干杯.直打瞌睡的那个人.

  谁也不知道少校是什么时候和怎样离开芬克将军的.

  大家都喝得迷迷糊糊,谁也没有察觉他已经走了;将军甚至分辨不出客人中谁在说话.少校不辞而别已有两个多钟头了,可是将军还在捻着胡须,傻笑着喊道:"你说得对,少校先生!"

  早上,他们到处找不到少校.他的军大衣挂在前厅的衣架上,马刀也挂在那里,只是他的军官制帽没有了.他们以为他可能是在厕所里睡着了,可是找遍了所有的厕所,也没找到他.倒是在三楼上找到了一位睡着了的上尉,他也是将军的众客人中的一位.他跪在那里,弯身对着抽水马桶,睡着了.是在呕吐时睡着的.

  少校象失足落水似的杳无音讯.但是谁要是朝监禁帅克的牢房的铁栏栅窗口里看一眼,就会瞅见在一件俄国军大衣底下有两个人躺在一张草垫上.下面还露出两双皮鞋.

  带马刺的那一对是少校的,不带马刺的是帅克的.

  两人紧挨着躺着,亲昵得象两只小猫.帅克的手枕在少校的脑袋底下,少校搂着帅克的腰,紧偎着帅克,活象小狗崽子挨着小牝狗.

  这毫无神秘之处,只是表明少校意识到了自己的职责.

  某个时候您可能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比方说您跟某人坐在一块儿喝了一整夜的酒,到了第二天早上,您的酒伴突然抓着脑袋,跳起来嚷道:"老天爷,八点钟我得上班呀!"这就是所谓"职责猝发感".这种感觉是人受到良心谴责而产生的结果.突然产生这种高尚感觉的人,是任什么也无法使他摆脱这样一种圣洁的信念:必须马上到公事房去,以弥补他贻误公事所造成的损失.这些人就是那些不戴礼帽.被公事房的门房在过道上抓到后又被安顿到他们住所里的卧榻上去睡觉的那种怪物.

  这天夜里少校也产生了这种"责任猝发感".

  当时,他在扶手椅上醒来,突然想到他应当马上提审帅克.这种对公事的"职责猝发感"来得十分突然,而少校一受到这种感觉的触发,便立即采取如此迅速.如此果断的行动,以至谁也没有发觉他的悄然离去.

  然而,在军人监狱守卫室里却明显地感到了少校的光临.他就象一颗炸弹似地飞到了那里.

  值班军士在桌旁睡着了.看守兵也都摆出五花八门的姿势在他四周打盹.

  歪戴军帽的少校破口大骂,以至他们都象打哈欠似的张大着嘴,闭不拢来;所有人的脸都变得怪难看了.他们绝望地望着少校,不象是一队士兵,倒象是一群龇牙露齿的猴子.

  少校用拳头往桌上一捶,对军士呵斥道:"你这个玩忽职守的乡巴佬,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一千遍,你们这帮人都是臭猪土匪."然后又转向那些吓得目瞪口呆的士兵吼道:"士兵们!看看你们这一副蠢相,不管你们睡着也好,醒了也好,你们那副尊容都象是吃了一车厢的烈性炸药."

  然后,他又就看守兵的职责作了一通又臭又长的训话,最后要他们马上把关押帅克的牢房门给他打开,说是他想要对犯人进行一次详细的审讯.

  这样,少校就在深夜里来到了帅克这里.

  他跨进牢房时,正是他酒性大发之际.他最后的一声咆哮等于是叫看守交出牢房钥匙的命令.

  军士顶住少校的要求,想到自己所负的责任,拒不交出钥匙.出乎意料,这却使少校产生了极好的印象.

  "你们这帮狗土匪!"他对着院子嚷道:"你要是不把钥匙给我,我可要给你点颜色看!"

  "报告,"军士回答说,"我不得不把您关起来.为了您的安全,在犯人这儿再派上个岗.如果您想出来,少校先生,您就捶门好啦!"

  "你这傻瓜蛋,"少校说,"你这个狒狒.你这匹骆驼!你以为我还害怕犯人?我来提审他时,还需要你派个岗哨?见你妈的活鬼!你快把我关上,滚你的蛋吧!"

  在门上窥视孔里的装有栏栅的路灯架上,有盏点着灯芯的煤油灯,灯光微弱得刚好够少校看到被惊醒的帅克,用立正的姿势站在自己的床铺旁,耐心地等待着这场探望的下文.

  帅克想,最好是向少校先生报告一下这里的情况,于是很带劲地喊道:"报告,少校先生,犯人一名,平安无事."

  少校忽然忘了他究竟是为什么到这儿来的,便说:"Ruht!(德语:"稍息!")那犯人在哪儿?"

  "报告,他就是我本人,"帅克自豪地说.

  可是少校没把这回答当回事,因为将军的葡萄酒和烈性甜酒正在他脑子里产生着最后的酒精反应.他一个劲儿地打着哈欠,任何文官要是这么打哈欠,准得打掉下巴.可是少校的哈欠却使他的思想转移到那根主管唱歌才能的神经上.他心甘情愿地倒在帅克床板上的那张草垫上,用小猪崽在断气前的声音呼着:

  "OhTannenbaumOhTannenbaum,

  wieschonsinddeineBlatter"(德语:啊圣诞树,啊圣诞树,你的绿色针叶儿多美丽.)

  他翻来覆去地唱着,还夹杂着几句谁也听不明白的尖厉刺耳的叫声.

  然后翻了个身,象只小狗熊似的,朝天仰卧着,把身子缩成一团,打起呼噜来.

  "少校先生,"帅克要叫醒他,"报告,这儿虱子咬人!"

  但白费力气,少校象浮在水面上的木头块一样睡得很死.

  帅克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说:"要睡觉就睡吧!你这酒桶子!"

  说完,把军大衣盖在他身上.随后,他自己也钻到大衣下面睡了.于是早上人们就发现他们紧紧偎在一起.

  早上九点钟,当寻找少校的活动达到高潮时,帅克从草垫上爬起来,认为是叫醒少校的时候了.他使劲摇了他好几遍,把盖在他身上的俄国军大衣掀掉,好不容易才使少校在草垫上坐了起来.他傻呆呆地望着帅克,寻找着解开这个谜的方法:不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报告,少校先生,"帅克说,"守卫室的人已经到这儿来过好几趟,打听您是不是还活着.所以我现在冒昧来把您叫醒,您是不是别再睡了?乌赫希涅夫采的啤酒厂有个箍桶匠,他总是睡到早上六点,要是睡过了头,哪怕只是一刻钟,到六点一刻,那他就得睡到中午.他一直是这么个毛病,直到把他辞退,他一怒之下,大骂教会,大骂我们君王家族中的一个人."

  "你是白痴,是不是?"少校说这话时不免带有一点沮丧的口气,因为他的头从昨天晚上起就象只烂皮鞋似的不顶用了,怎么也弄不清:究竟为什么坐在这里,为什么守卫室的那些小子总往这儿走,为什么站在他面前的这条汉子跟他说些没头没脑的蠢事.他觉得一切都非常奇怪,他模模糊糊记得,有一天夜里来过这里,可是为什么来的呢?

  "我夜里来过这儿了吗?"他半信半疑地问.

  "是,少校先生,"帅克回答,"据我从听懂的少校的讲话中得知,报告,少校先生,您是来审问我的."

  这一下少校脑子豁然开朗,他看了看自己,然后看了看身后,好象在寻找什么.

  "您什么也不用担心,少校先生!"帅克安慰他说,"您醒来时跟进来时一模一样.您来这儿时没穿军大衣,没带马刀,只戴了帽子.帽子在那儿.我不得不从您手中拿过来,因为您想拿它枕在头底下.这么漂亮的一顶军官帽,跟个高筒大礼帽似的.拿大礼帽当枕头使,只有那个罗捷尼采的卡尔德拉斯先生才这么做.他常常是往酒店里的长凳上一躺,把大礼帽塞在脑袋下面.他是个唱丧歌的,不管上哪个坟头去都戴着大礼帽.您瞧,他把大礼帽好好儿地放在脑袋底下,提醒自己,不要把它压皱了.他的轻巧的身躯整夜压在上面,可礼帽一点儿也没受损失,反而更好了,因为在他每次翻身时,他的头发总是慢慢地把礼帽刷净.展平了."

  少校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仍然傻望着帅克,重复地说:"你是个傻子,是不是?我如今在这儿,我要离开这儿了......"他站起来,走到牢门前,咚咚地捶起来.

  开门之前,他还对帅克说:"如果不来电报,那么你.你.你就要被绞死."

  "衷心感谢,"帅克说,"我知道,少校先生,您非常关心我,可是您,少校先生,假如您在这草垫上抓到了个什么,请您相信,如果是个小不点儿,有个红红的背脊,那就是个公的;要是只有一只,您又没找到另一只带红条的又长又灰的肚皮的,那就好;要不然就是一对,他们在这儿繁殖得非常快,比家兔还快."

  "LassenSiedas!"(德语:"别胡扯了.")别人给少校开门时,他无精打采地说了一声.

  少校在守卫室里没再表演什么花样.他相当客气地吩咐他们去叫了一辆四轮马车.马车在通向普舍米斯尔的崎岖的路上喀吱喀吱走着,少校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犯人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傻子,肯定是个无辜的畜生.至于他少校,没有别的办法,要么一回到家里,马上开枪自杀,要么派人到将军那儿去把军大衣和马刀取来,到城里的澡堂去洗个澡,然后到"沃尔格鲁贝尔"酒店去坐一坐,换换胃口提提神,再给市剧院打个电话订张票到城里去看戏.

  在他来到自己住所之前,决定采用第二方案.

  他住室里的情景使他吃惊不小.他来得正是时候.

  芬克将军站在居室走廊上,一手抓着他勤务兵的领子,凶狠狠地冲着他嚷道:"你的少校在哪儿?畜生,你说!你这畜生!"

  然而畜生没有说话,因为将军正掐住他的脖子,他脸都憋青了.

  少校进门时看到的场面是:他可怜的勤务兵在腋下紧紧夹着他的军大衣和马刀,这肯定是从将军家的过厅里取来的.

  这一幕使少校看了非常开心,所以他就在半开着的门前停下步来,继续瞧着他忠实的奴仆受难,想不到早被少校认为恶贯满盈的奴仆竟然具有这样可贵的品德!

  将军突然把脸色紫青的勤务兵放开,以便从衣袋里取出电报,然后又用拿着它的这只手抽打着勤务兵的嘴巴,边抽边嚷道:"你把你的少校丢到哪里去了?畜生,你把你的少校军法官丢到哪里去了?畜生,你得把这个公务电报交给他!"

  "我在这儿!"德沃尔特少校在门口答道,他一听到"少校军法官"."电报"这些词儿,马上就联想起了他的职责.

  "啊!"芬克将军喊道,"你回来了?"语气颇带几分刻薄的意味,弄得少校不敢回答,只是犹豫不决地站在门口.

  将军要他随自己到房里去.当他们坐下时,他把勤务兵为之挨了耳光的电报扔到桌上,用悲伤的声调对他说:"看吧!这是你的功劳!"

  少校读着电报,将军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窜着,把椅子和方凳都碰倒了.他嚷道:"我非把他绞死不可!"

  电报的内容是这样的:

  步兵约瑟夫.帅克,十一先遣连传令兵,系于本月十六日奉派去寻找宿营地,在希罗夫至费尔施泰因途中失踪.望速将该兵送至沃雅利奇旅部,勿误.

  少校打开抽,取出一张地图,并且沉思着:费尔施泰因在普舍米斯尔东南四十公里.不解的是,帅克怎么会在离前线一百五十公里的地方穿上俄国军装呢?堑壕不是沿着索卡尔......吐尔泽......科兹罗一线铺开的吗?

  少校把这些想法报告将军,并把电报上提到的,几天之前帅克失踪的地方指给他看.将军象公牛一样地吼着,因为他感觉到他的突击审讯的一切希望会全部破灭.他走到电话机旁,接通守卫室,命令立即把犯人帅克带到少校房间来.

  在他们执行命令之前,将军无数次破口大骂,说他本应自担风险,根本不进行审讯就把他绞死的.

  少校不以为然,一个劲儿坚持法律与正义是相辅相成的.他还大谈在各个升平时期的公平审判.审讯上的谋杀行为,以及涌上他脑子里来的一切,因为他必须为他昨天的荒唐行为辩护.

  当他们终于把帅克带来时,少校要他说清楚:在费尔施泰因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穿上这套俄国军装的.

  帅克进行了必要的解释,并从自己遇到的不称心的事情中举了几个例子.当少校问他为什么在审讯时不说明这些情况时,帅克说实际上谁也没问到他怎么穿上俄国军装的,所有的问题只是:"你承认你是自愿地.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穿上敌军军装的吗?"因为这是事实,所以他也只能回答:"当然......是......肯定......是这样......毫无疑问."但他毕竟拒绝了审判时说他背叛皇上的令人发指的控告.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将军对少校说."在池塘边把一个天晓得什么人穿过的俄国军装穿到身上,听便人家把他塞到俄国俘虏队里,只有白痴才会这么做."

  "报告,"帅克说,"有时我真的细细估量过自己,我是智力低劣,尤其是天黑那阵......"

  "少废话,阉牛,"少校说,转向将军问如何处置帅克.

  "让他们旅去绞死他,"将军拿定了主意.

  一小时后,押送兵把帅克押往火车站,准备送到驻扎在沃耶利奇的旅部.

  帅克走后,军狱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纪念:他从三个柱子上掰下一块小木片在墙上刻下他在战前吃过的全部菜汤.调味汁和配菜的清单.这好象是对于二十四小时内没给他任何食物的一种抗议表示.

  连同帅克一起送去的还有如下便条:

  遵照四六九号电报指示送上十一连逃兵约瑟夫.帅克一名,请旅部作进一步审理.

  由四个士兵组成的押送队本身就是几个不同民族成员的混合体,里面有波兰人.匈牙利人.德国人和捷克人.捷克人是带队的,有上士军衔,对他的同胞......犯人装出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实行着对他的吓人的统治.帅克到火车站时请求允许他去小便,上士却粗暴地说要到了旅部才让小便.

  "那好,"帅克表示同意,"那你给我立个字据,要是我的膀胱胀破了,也好让人知道是谁的罪过.这是有法律管着的,上士先生!"

  上士这个木头疙瘩乡巴佬给膀胱吓住了,于是整个押送队在火车站上如临大敌似地押着帅克去上厕所.上士一路上都扮演着残忍的角色,神气得就象明天至少也能捞上个军团司令的官衔似的.

  他们坐在普舍米斯尔到希罗夫去的火车上时,帅克对他说:

  "上士先生,我一看见您,就马上联想起一个叫博兹巴的上士,他是在特里顿特服役的.他一当上上士,第一天就开始发胖,脸也鼓了起来,肚子长得到第二天就没法穿下公家发的军裤.最糟糕的是他的耳朵也往长里长,只得把他送到病房,团队医生说,所有的上士都这样:一开始是胀大起来,有的过一响就好了,而他的病情却严重得快要爆裂,只好把他那颗星星扯下来,他才消瘦下去."

  从此,帅克费尽心机也休想跟这位上士搭上句话,并友好地向他说明,为什么常言说上士是连队的魔障.上士不答话,只是阴沉地威胁着说,到了旅部倒看谁笑到最后.总而言之,他对同胞不再理睬.当帅克问他家在哪儿时,他回答说不关他的事.

  帅克想了各种办法跟他攀谈,还跟他说,他已不是第一次被押送了,但每次都跟押送他的人处得很好.

  上士还是继续缄默着,帅克接着说:"我觉得,上士先生,您要是忘掉了语言,就得在世上碰到不幸.我认识许多悲哀的上士,可是象您这样的,上士先生,恕我直言,我还一个也没见过.您告诉我,什么事使您那么难受,说不定我能帮您出出主意,因为一个被押送的士兵往往比看守他的人的阅历要深些.要不,上士先生,您给我们讲点什么,好让路途显得短一点.比方,说说你们那儿周围是个什么样子呀,那儿有没有池塘呀,或者那儿有个什么古城堡啊,您还可以给我们讲讲跟它有关的一些传说."

  "够了!"上士突然叫了这么一声.

  "你真是个有福的人,"帅克说,"有些人,啥时候也没有个够."

  上士说了他最后一句话:"到了旅部会有人来教训你的,我犯不着眼你来劳神枉费劲."从此就绝对地沉默了.

  几个押送兵也都闷闷不乐.匈牙利人和德国人用一种特别的方法在聊天,因为匈牙利人只懂几个德文字:"Jawohl"和"was?"(德语:"是","什么?")德国人给他讲述点什么时,他便点点头说"Jawohl",当德国人不说话时,匈牙利人就问"was?"德国人又重来一遍.押送队的波兰人保持傲慢的贵族风度,对谁也不理睬,只是自个儿消遣着.他往地上擤鼻涕,擤时很自如地用右手的大拇指帮着忙,然后若有所思地用枪托在地上蹭着,又文雅地把那弄脏了的枪托往裤子上擦,边擦边嘟嚷着说:"圣母马利亚!"

  "你还不算内行,"帅克对他说,"在战场街一间地下室里住了个清道夫叫麦哈切克,把鼻涕擤到窗子上,他擦得可真正在行,能擦出莉布谢(传说中的捷克女大公,她曾预言过布拉格的光辉前途.)预言布拉格光辉前景的那幅画来.他每画出这么一幅画就从他老婆那儿得到一份这样的国家津贴费:嘴巴撑得象个大口袋,可他并不就此罢休,还越画越美.不错,这也是他唯一的乐趣."

  波兰人没答理他.到后来,整个押送队都鸦雀无声,象是去送葬的,虔诚地在想念着死者.

  就这样,他们离沃耶利奇的旅部越来越近了.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关于本站 | 业务合作 | 广告联系 | 留言建议 | 联系方式 | 网站导航 | 管理登录
闽ICP备0503071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