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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帅克在警备司令部拘留所里(2)

小说:好兵帅克历险记(一)   作者:(捷克)雅·哈谢克   更新时间:2012-10-10 15:39:55   阅读次数:

  "我倒有些喜欢你了,"神父说着,重新坐到桌子上."你是哪个团的?"他打着饱嗝问道.

  "报告神父,我又是九十一团,又不是九十一团的,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么你为什么蹲在这儿呢?"神父问道,继续打着嗝.

  教堂里传来了管风琴的声音,演奏者是一位因为开小差而关禁闭的教员.他弹奏着最悲伤的宗教乐曲.随军神父的嗝声比琴声高出半个音.

  "报告神父,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儿坐牢,可我毫无怨言.我只是觉得倒楣,我什么事都从好处着想,可到头来总没有个好结果,就跟画像上的那位殉道者一样."

  神父望着画像笑了笑说:

  "我确实很喜欢你.我要到军事法官那儿去了解一下你的案情.哦,不能跟你再扯淡了.我还得把这场弥撒赶快搞完了事.Kehrteuch!Abtreten!(德语:"归队,解散!")"

  当帅克回到讲坛底下那帮穿短裤衩的伙伴当中,他们问到神父叫他到圣器室去干什么时,他非常干脆利落地回答说:

  "他灌醉了."

  大家以极大的注意和毫不掩饰的赞许望着随军神父的新表演......他所主持的弥撒.其中一位甚至在讲坛下面打赌说,神父手里拿着的圣饼盘子准会掉下来,他用自己的那一份面包跟对方许下的两个耳光打赌,结果他赢了.

  教堂里,人们全神贯注地望着神父主持的仪式,但这并不意味着教徒们抱有神秘主义或真正的基督教徒怀有的虔诚之心.这情景就如同在剧院里观看一出情节曲折而又不熟悉的戏时,焦急地想知道它的结局一样.神父先生以极大的忘我精神给人们表演着,大家沉浸在这幅精彩的画面之中.

  他们怀着审美的情趣欣赏着神父反穿着的教袍,并以一种深深的谅解和热忱关注着讲坛旁所发生的事情.

  黄头发辅祭,教会的逃兵,二十八团的扒手,正拚命在记忆里拼凑弥撒的整个程序.方式和经文.他不仅是神父的辅祭,而且还要为他提词.神父心不在焉,把整段经文念乱了.他用天主降临节的晨祷词代替通常的弥撒曲,对听众大声唱了起来,大家听了简直乐不可支.

  他既没有嗓子,也缺乏音乐听觉.他一开口,教堂的拱顶下便回响起一种类似猪栏里发出来的刺耳的尖叫声.

  "他今天灌的够多了!"讲坛前面的人们心满意足地说."瞧他那样子真够神的,准是又在哪个娘儿们家里喝足了."

  神父从讲坛上第三次唱着"Itemissaest!"(见第九十九页注②.),声音之响,有如印第安人在战场上的吼声,把窗子都震动了.

  随军神父瞅了瞅圣杯,看还剩没剩一点儿酒,接着他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对听众说:

  "混蛋们,完事啦,你们可以回去了.我已注意到,你们这群下贱货在教堂里.在神圣的天主面前,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虔诚.你们在至高无上的上帝面前不知羞耻地大声谈笑.咳嗽和吼叫,甚至在我这位代表圣母马利亚.耶稣基督和天父的人面前把脚碰得吱吱乱响.你们这些混蛋!下次要再这样,我就给你们罪有应得的惩罚,狠狠整你们一顿.让你们知道,不仅存在着我前不久讲到的冥界地狱,还有一座人间地狱.即使你们能超脱第一座地狱,也难逃脱第二座地狱!Abtreten!(德语:"解散!")"

  随军神父如此出色地将这老一套把戏给囚犯听众实际表演了一番,随后到圣器室更换衣服,从大肚瓶里把圣酒倒进酒壶,一饮而尽,由黄头发辅祭搀着他坐到院子里拉着的马背上.可是他后来又想起帅克,便下马走进军法检察官贝尔尼斯的办公室.

  检察官贝尔尼斯是一个好交际的人物.很有诱惑力的伴舞行家.贪恋女色的淫棍.他对这儿的差事感到很无聊,喜欢在纪念册上凑几句德文诗;他的诗句来得很快,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他是军法处最重要的要员.大量的讯问记录和杂乱无章的起诉书都集中在他手里,因而他受到赫拉昌尼的军事法庭全体人员的尊敬.他经常丢失起诉材料,只好重新编造.他张冠李戴,常常弄错人名,编着编着,竟丢失了讼诉案情的线索,于是又随心所欲杜撰一番.他把逃兵当小偷审讯,又把小偷作逃兵判刑;他还凭空编造政治案件,瞎说一气,给人罗织各种连做梦也想不到的罪名;他虚构侮辱皇帝陛下的罪名,捏造控告词,给人横加罪名,但起诉的原始文件却又往往在极其混乱的档案中弄得无影无踪.

  "Servus(拉丁语:"您好!"),日子过得怎么样?"神父向他伸出一只手,说.

  "不怎么样,"检察官贝尔尼斯回答说."他们把我的档案弄得乱七八糟的,现在连鬼都弄不清头绪了.昨天我把一个被指控为叛乱分子的材料清理得好好的送了上去,他们给我退了回来,说这不是个叛乱案,只是个偷罐头的扒窃案.此外,我送上去的是另一份.他们还会有什么花招,只有天知道."

  军法处的检察官吐了一口唾沫.

  "你还常玩牌吗?"神父问道.

  "我把什么都输在牌上了.最近一次我跟秃头上校玩扑克,输了个精光.可是我认识了一位女郎.你近来怎么样,神父?"

  "我需要一个勤务兵,"随军神父说."我眼下有一个没受过高等教育的老会计,可真是一头天字第一号的畜生.一天到晚只会哼哼唧唧地做祷告,求上帝保佑他.我打发他和先遣营一块儿上前线了.据说这个营已被打得落花流水.后来又给我派来一个家伙,他啥事不干,专在酒馆里拿我的钱喝酒.这混蛋懒得叫人不能容忍.我不得不把他也打发到先遣营里去了.今天我在讲道的时候发现一个家伙,他为了开个玩笑,竟号啕大哭了.这号子人倒也是我需要的.他叫帅克,关在十六号牢房.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被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弄出来给我带走."

  检察官在抽里找着有关帅克的公文,可是跟往常一样,什么也找不出来.

  "准是在林哈德大尉那里,"他找了好久以后说."鬼知道,我那些档案丢到哪里去了.我肯定把它送给林哈德了.我马上给他挂个电话.......喂,我是检察官贝尔尼斯上尉.大尉先生,请问,您那儿有没有一份叫什么帅克的案卷?......帅克的卷宗该在我这儿?那就怪啦......我从您那儿拿去的?真是怪事......他是十六号牢房的......我知道,大尉先生,十六号牢房归我管.可是我想,帅克的案卷是塞在您那儿什么地方哩......怎么?您请求我不要跟您这么讲话?在您办公室里没塞着任何东西?喂!喂......"

  检察官贝尔尼斯在桌旁坐下,对于审讯档案管理上的混乱状况大发牢骚.他同林哈德大尉之间早就有了隔阂,而且各不相让.假若属林哈德管的案卷落到贝尔尼斯手里,贝尔尼斯就把它随便塞进一个角落,临了谁都找不到;林哈德也用同样的办法对待贝尔尼斯的案卷.因此有些案卷材料被他们弄得无影无踪.(警备司令部拘留所的军官们,百分之三十在所里混过整个战争时期,却一次审讯案都没办过.......作者注.)

  (帅克的案卷到共和制后才从军事法庭档案室被找出来,上面的批注为:"该犯贸然抛开假面具,公开反对君主本人及我们国家."帅克的案卷被塞在一个名叫约瑟夫.科乌德拉的卷宗夹里,封皮上画着一个小十字架,下面写着"已办"和日期.)

  "那么说,帅克的案卷给丢了?"检察官贝尔尼斯说."我这就让人把他叫来,如果他什么也招不出,我就把他放了.叫人把他送到你那儿去,其余的手续你自己到团部去办."

  神父走后,贝尔尼斯吩咐提审帅克.检察官让帅克站在门口等他.因为他这时正好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说有关步兵曼克辛纳尔的七二六七号起诉书所需材料,办公厅第一科已经收到,是由林哈德大尉签收的.

  帅克利用这个空当打量了一下检察官的办公室.

  对这间办公室.特别是对墙上那些照片的印象究竟有多好,实在说不上.这是些表现部队在加里西亚和塞尔维亚执行各种死刑的照片.有些美术照片上是被焚烧的小茅舍和枝干上吊着死人的树木,还有一张在塞尔维亚拍摄的特别精致的照片上是一家大小被绞死的情景.被绞死的是一个小男孩和他的父母,两名手持刺刀枪的士兵看守着那棵吊着处死者的大树,前面站着一个神气十足的.正在抽烟的军官,画面的背景是炊事班在作饭.

  "帅克,你的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检察官贝尔尼斯问道,随手把电话记录条放进卷宗里."你闯了什么乱子?你是愿意自己招供?还是等着人家来揭发你?再这样下去不行啦,你别以为你是站在由愚蠢的文官进行审问的法庭面前.我们这儿是军事法庭,是‘k.u.k.Militrgericht,(德语:皇家王室军事法庭.).你要想免除严厉的.正义的惩罚,唯一的出路是从实招来."

  检察官贝尔尼斯在丢失被告材料的情况下,往往会使出我们刚才看到的他这一绝招儿.其实这一招儿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因此这种审讯法总是一无所得,对此我们也就不必惊讶了.

  可是贝尔尼斯总觉得自己洞察一切,在既没有被告的材料,也不知被告犯的什么罪.为什么被关在拘留所里的情况下,他只要察颜观色,根据被审讯者的一举一动和面部表情就能知晓人家之所以关在拘留所里的大概原因.

  他对人的洞察力与理解力简直到了莫测高深的程度,以至能把盗窃犯判成政治犯.有一个吉普赛人因为偷了几打内衣(被仓库管理员当场抓获),被送到拘留所来,贝尔尼斯指控他犯了政治罪行,说是此人在一个小酒店里蛊惑一些士兵建立以斯拉夫人国王为首.由捷克和斯洛伐克王室国土组成的独立的民族国家.

  "我们手里有确凿证据,"他对倒楣的吉普赛人说,"你唯一的出路是招认你是在哪个酒店讲的,听众是哪个团的士兵,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不幸的吉普赛人只好编造日期.酒店名称和臆想出来的士兵的团队番号.审讯之后,他干脆从拘留所逃跑掉了.

  "你什么也不想招认罗?"贝尔尼斯见帅克沉默得象一座坟墓,便这样问道."你也不想讲你是怎么落到这儿.为什么让你坐班房的吗?你自己交代,比由我揭发好嘛.我再提醒你一次,坦白交待,这对你有好处,因为这可以使审讯省点事,你的罪也可以从宽判刑.在这一点上我们这儿同民事法庭一样."

  "报告长官,"突然响起了帅克的善良的声音."我象一个被捡来的人被关在拘留所里."

  "这话怎么讲?"

  "报告长官,我可以用极简单的方法说清这一点.我们街上有一个卖炭的,他有一个完全无罪的两岁男孩.有一天,小男孩从维诺堡走到利布尼,坐在走廊上,警察在那儿捡到了他,把他带到警察所,后来又把他,一个两岁的小娃娃关了起来.您瞧,小男孩一点儿罪也没有,也被关起来了.即使他会说话,人家问他为什么被关在这儿,他也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正是这种情况,也是一个被捡来的人."

  检察官用他锐利的目光在帅克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好象要看透他的一切.站在检察官面前的这位人物通身显露出一种漫不经心和天真无邪的神情,弄得贝尔尼斯气呼呼地在办公室来回踱着,要不是已经答应神父把帅克送给他的话,鬼知道帅克会得到什么下场.

  最后,检察官在桌子边站住了.

  "你听着,"他对帅克说,这时帅克正泰然地望着前面,"我要是再碰到你,那就有你好看的......把他带走!"

  帅克重新被送回十六号牢房.贝尔尼斯派人把看守长斯拉维克找来.

  "下一步决定将帅克移交卡茨神父先生处理,"他简单地说."把他的释放证填好.派两个人把帅克押送到神父先生那儿去."

  "路上要给他戴脚镣手铐吗,上尉先生?"

  检察官用拳头往桌上一捶:

  "笨蛋!我不是清楚地告诉你给他开释放证吗?"

  贝尔尼斯在这天与林哈德.帅克打交道积下的怨气象湍急的河流一股脑儿倾泻到看守长身上.他最后说:

  "你现在该明白你是一头戴着王冠的笨牛了吧!"即便检察官可以对国王.皇上这样说话,但这位不戴王冠的普通看守长对此却颇为不满.他从检察官那儿出来时,踢了打扫过道的勤杂囚犯几脚.

  至于帅克,看守长认为至少得让他在拘留所多呆一晚,叫他再享受点什么.

  在拘留所里度过的夜晚总能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

  十六号牢房旁边是一间单人牢房,一个阴暗的黑洞.这天晚上,不断地听到关在那里的士兵的嚎啕声.那人因为犯了军纪,谢帕军士奉斯拉维克看守长的命令,打断了他的肋骨.

  嚎哭声平息后,从十六号牢房传出了掐虱子的声音.它们正好落到犯人的手指间了.

  牢门上面的墙洞里有一盏煤油灯,用铁丝罩保护着.灯光暗淡,黑烟直冒.煤油味掺和着常年不洗澡的人体的汗味和尿桶的臭气.尿桶在每次使用后,都要掀起一股新的恶臭传到十六号牢房.

  糟糕的伙食使所有的犯人得了消化不良症.大多数人还需忍受着静寂的夜晚透进来的冷风.大家只好彼此开开玩笑,消磨时光.

  过道里可以听到哨兵们有节奏的踱步声,牢门上的监视孔不时被打开,看守从那儿向里面窥视.

  中间一张床上响起了轻轻的说话声:

  "在我企图越狱逃跑,被关到你们这儿来之前,本来是关在十二号牢房的.关在那儿的人罪行都不重.有一次把一个从乡下来的人带到了那里.那位可爱的人儿被关了十四天,原因是他留了几个士兵在他家过夜.开头认为他是搞政治阴谋,后来弄明白他只是为了赚几个钱.本来应该和那些罪行最轻的人关在一起,但那儿关满了人,所以他就和我们关在一起了.他什么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家里人还给他捎来好些吃的东西.因为他得到允许,可以自个儿吃饭,可以吃得好一点儿.他们还允许他抽烟.他有两块火腿,一大块烤面包,还有鸡蛋.黄油.香烟.烟草......总而言之,凡是人们想要的东西,他都有.他把这些东西放在两个背包里,随身带着.嗯,这家伙总想着由他一人独吞.他既然想不到让我们分享一点儿,象别人得到吃食时那样有福同享,我们只好同他好好儿说.可这吝啬鬼说什么也不肯分点出来,说是要坐十四天的牢,这里发给的那点儿卷心菜和烂土豆会搞坏他的肠胃.他说他可以把公家发给他的那一份饭菜和面包让给我们,随我们去分着吃还是轮流吃.你听我说吧,他简直是个妙透了的人,怎么也不肯坐到那只桶上去拉屎撒尿,宁可憋到第二天放风的时候到院子里的粪坑边去拉.他娇气得甚至连手纸也带来了.我们对他说,我们并不稀罕他那份饭菜.我们就这样忍了一天.两天.三天.这小子又吃火腿,拿黄油抹面包.剥鸡蛋,总而言之,过得不坏.他还抽香烟,可连一口也不给人家抽,说什么不准我们抽烟,要是让看守瞅见他给我们抽了一口烟,他就要倒楣.总之,我说呀,我们忍了三天.到第四天夜里我们就对不起了.这家伙早上一醒来,噢,我忘了对你们说,他每逢早上.中午和晚上开始大吃大喝之前,都要做好半天祷告.这天早上他做完祷告,便到他的床板底下去摸那两个背包.哟,背包倒在,可是瘪瘪的,象个李子干.他大叫被偷了,说只给他把手纸留在那儿.他琢磨了五分钟,说我们是在开玩笑,把他的东西藏到哪儿去了.还蛮高兴地说,‘我知道,你们骗人,反正我相信你们会还给我的.你们可真有两下子!,我们当中有个利布尼人对他说:‘喂,我告诉你个办法,你拿毯子蒙着脑袋,数到十,然后再看看你的背包.,他真的象一个听话的小孩那样用毯子把头蒙起来,数着‘一.二.三.四......,利布尼人说:‘不能数那么快,要数得特别慢.,他只好又在毯子里面慢慢地数,数一下停好久:‘一......二......三......,等他数够十了,便从毯子下钻出来看他的背包.‘我的天哪!你们这些大善人啊!,他开始嚷了起来,‘还跟原来一样,是个空玩意儿啊!,你看他那副样子,笨极了,把我们都逗得哈哈大笑.可是利布尼人又说:‘你再试着数一次吧!,不骗你们,那个头号大笨蛋又数了一次,等他发现那儿除了手纸之外还是什么也没有时,便开始拍打牢门嚷道:‘你们把我的东西偷走了,偷走了,来人哪!开门哪!我的上帝,开门哪!我的上帝,开门哪!,众哨兵闻声赶来,把看守长和谢帕军士也叫来了.我们异口同声说他发了疯,昨天一直吃到深夜,一个人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他只是哭着,不停地说:‘不管在哪儿,总该剩点碎渣渣啊!,接着他又找碎渣渣,也没找到,因为我们也够鬼的:凡是吃不了的,都用一根线绳拴着送到三楼上去了.尽管那大傻瓜一直嚷嚷:‘总该还剩点碎渣渣啊!,可是什么也没找出来.他一整天没吃东西,专门盯着,看有没有人吃东西或者抽香烟.第二天开午饭的时候,他还不肯碰一碰发下来的囚饭,可是到晚上他对那些烂土豆和卷心菜也有胃口了,不同的是,不象过去吃火腿.鸡蛋之前那样先做一番祷告.后来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从外面弄到点最便宜的烟草,这时他才开始同我们讲话,要求给他一口烟抽抽.我们才不给哩."

  "我还担心你们会给他抽哩,"帅克插话说."要这样你就把整个故事都搞得倒了胃口.那样的高尚气度只有在小说里才有啊,要在拘留所这样干,那就简直是傻气."

  "你们也没给他一点厉害看看?"有人问道.

  "没有,我们忘了这么干."

  然后又就该不该让他尝点厉害的问题,轻声地讨论了一番,多数人认为应该.

  谈话声慢慢地静了下来.他们在虱子最多的腋下.胸口和肚皮上搔着痒,慢慢地睡着了.为了不让煤油灯晃眼睛,他们用爬满虱子的毯子蒙着脑袋睡觉.

  早上八点钟,帅克被叫到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大门左边有个痰盂.人们常常往那儿扔烟头,"一个狱友告诉帅克说."在二楼上,你还可能碰到一只痰盂.九点打扫楼道,现在去,你兴许还能捡到点什么."

  可是帅克辜负了他们的希望.他再也没有回到十六号牢房来了.十九位穿裤衩的狱友在一起胡乱猜测着帅克的遭遇.

  一个满脸雀斑.具有丰富想象力的民团士兵宣布说,帅克用枪打死了自己的长官,今天要把他绑赴刑场,执行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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